第8部分(第3/4 頁)
說,但嘯兒也清楚那個會教訓他的人想必是他口中的“故友”。
“他都怎麼教訓你?”
“稱下上是教訓,他只會不厭其煩地告訴我什麼地方該改,什麼地方又悖逆了人性。”霍虓深深地望著她,語帶深意地說道:“他是一個非常好、非常好的……爹親。”
若他沒料錯,該是屬於她的——爹親。
“你的故友知道你是虎精,還對你這麼好?”嘯兒有些不可置信。
“他不僅知道我是虎精,更曾見識到我野蠻的獸性,他仍願意對我這麼好。只曾經有一回——”霍虓驀地住了口,懊惱自己方才無心吐露的端倪。
“曾有一回什麼?”嘯兒可沒聽漏。
霍虓斂了眸間笑意,不願多談。
曾有一回……
JJ
JJ
JJ
沉沉的回憶,浸濡在百年前的風雨狂夜中。
風寒雨凍,夜蕭條、霜凜冽。
竹籬圈圍的清幽屋舍內,微微甕燭映照著兩道身影,雨水和著風勢落人敞開的窗欞內,兩片窗扇在風雨中啪啪作響。
桌前有個人正埋首書冊中,渴望而不肯休憩地汲取永遠無法饜足的學識,醉心的黑眸擁有不滅的專注。
右側另一道身影,無聲的、靜靜的望著窗外一框風雨飄搖的夜色。衰頹而滄桑的老邁臉孔,靜謐得像是失了生命,再沒有七情六慾,更遑論喜怒哀樂,彷佛坐在椅上的,是一具徒留空虛的軀殼。
灰慘的欄衫因透進內屋的寒風而飛揚,細觀翻騰的欄衫下襬竟是空無一物。
那裡原本該有雙腿的,如今只剩空蕩衣衫遮蔽。
失去雙腿,並不是滄桑的老者所嗔怨,他真正怨的是自己失了腿後,無法再回到心愛的女人身邊呀!
已經……過了四十年吧?她還在等著他、盼著他,甚至是恨著他嗎?
但他,回不去了呀!
折了翼的鳥兒,如何能飛越重重山麓的阻隔?
我不是要負你,我沒有,沒有。
無聲的吶喊及呼喚,沒能說出口,更無法傳遞到遠方,久久,只能流為一聲聲的淺嘆。
緲遠的視線緩緩移回桌前背對著他的年輕身影,那似人的模樣、仿人的舉止,誰能看出那名相貌文雅的年輕男人竟是隻非人虎精?
虎精,一隻難識人間情愁的……牲畜。
當年,若非遇上這頭虎精,興許今日的他毋需滿懷歉疚,凝望著天涯,為他所深愛的女人嘆息。
說不怨,那是自欺;說不恨,那是欺人。
他怨老天爺的捉弄,怨命運的擺佈,也怨自己的無能為力。
但他更恨!
恨這隻奪取了他一切的吃人牲畜!
它,噬了他的腿、他的年華、他的似箭歸心,及他對她的……承諾。
怎能不恨?怎可能不恨?!
無論他與它如何和平共處、如何耐心教導它做人的道理——真可笑,一隻牲畜,竟也妄想做人!
這些表面上維持的點滴,永遠也敵不過夜闌人靜時心底激湧的滿滿恨意!
好恨……
好恨!
他的心,就要被恨意所吞噬,淹沒在憤恨的淚海中,滅頂。
翻騰的恨,支配著微顫的手,取下壁上懸掛的擺飾古劍,那柄名為蝕心的妖劍。
桌前的年輕男子,在搖曳的微光投影閭,見到緩緩推著木輪椅的老邁身影朝它靠近,而正巧它讀到一處未解的詞意,想開口詢問。
“文初,這句——”
它的話,被心窩突來的穿刺痛楚所阻斷!
黑眸鑲鎖的那張臉孔,不見往日和善慈憚,有的只是……猙獰的恨意。
佈滿風霜刻痕的抖顫雙手死握著劍柄,一心想將劍身更深地送人它的體內,兩人的身子皆因此舉而跌落在地。
握劍的手,仍沒松,像要置它於死地。
那樣凜冽的眼神,它曾見過,因為在它仍是虎精時,也是這種眼神,如今卻出現在一個人類眸間……
它的黑瞳由怔然逐漸回神,再轉為深沉的傷悲。
心窩的傷口並不深,因為執劍人已如風中殘燭,臂力及勁道大不如壯年,而他用來殺它的劍,更是斑駁樸鈍。
然而,它卻感覺到透著劍身所傳遞的恨意,排山倒海而來。
“原來,你是這麼恨我……”它的聲音不像豁然明瞭,而是早早便料測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