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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向這邊移來。無數旌旗繚亂,蒙古貴族們跟隨他們的大汗,群集祭臺之下。
那一刻,預示著慘烈的祭典即將開始。
楊逸之的意識在逐漸模糊,那種冰山般的冷漠感正一點點襲來,將他吞沒。他,逐漸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沒有半點慈悲的神明。
——你將親自刺出她頸中的鮮血,染紅亡靈之旗。
重劫的話語迴響在他耳際。
在沉淪入無盡黑暗的一剎那,他用最後的力量抬起頭,看著重劫。
那一刻,他的悲憫、從容、淡定都化為塵埃,他眼中只剩下燒灼般的憤怒與怨恨。
——終於和我一樣了啊。
重劫臉上浮動著滿足的微笑,躬下身,向楊逸之致意。
一柄蛇形匕首,握在他的手掌上,被冷風吹動,發出微弱的鳴聲。
重劫恭謹地跪倒在他身前,舉起雙手,將匕首呈上,似乎要讓他看清這柄利刃——即將殺死她的利刃。
楊逸之憤怒得想要呼喊,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他最後的目光,盯在祭臺下跪倒的女子身上。
女子怔怔地抬起頭,她的神色盡收入他眼簾。
驚恐、關切、痛楚,也帶著謝意與愧疚。
大軍緩緩行來,將她的身影吞沒。他依稀看到那威武的王者,執著她的手將她扶起。
然後,一切都已遺忘。
重劫緩緩站起,他面前端坐的,已是一尊神明。
即使最靈巧的工匠,也無法雕出如此完美的面容。當他身著白色華服,端坐在巨大的玉座之上時,他便如天神一樣威嚴、肅穆。尤其是他的那雙眸子,充滿慈悲,漠然,就像那悠遠的藍天。
世人都被他照耀其中,卻沒有一個人真正得到他的憐憫。
重劫轉身,一步步走下白玉長階。
俺達汗,十二土默特首領,都在靜靜地等待著他。
這一刻,陽光最為耀眼,預示著一場華麗的慶典。即將開始。
相思跪倒在地,雙手託著巨大的亡靈旗,纖弱的雙肩劇烈顫抖著。
雖然隔著長長的臺階,她仍能夠清楚地感受到,楊逸之在看到她時,心中的震驚與絕望。
他忍受著怎樣的痛苦與折磨,才令她逃脫。她卻再度投入樊籠,這一切,將化作刀、化作劍,化為最惡毒的毒藥,摧毀他最後的希望,最後的信仰。
她,竟是那麼殘忍麼?
相思猝然閉上眼,淚水墜落在白玉臺階上,碎為粒粒塵埃。
為什麼,她的天平上,要將他作為砝碼,而另一端,卻是荒城兩萬百姓。
而無論權衡多少次,她總是要放棄他,註定要他痛苦。
她,竟是這麼殘忍麼?
愧疚如浪濤一般湧來,讓她再也無法承受,她將臉深深埋入托起的旗幟中,哭倒在冰冷的臺階上。
亡靈之旗如夢魘般將她緊緊包裹,鮮血與穢土的氣息潮湧而來,瞬間扼住了她的呼吸。
那一刻,她痛苦得只想死去。
也許,只有身化飛灰,才能贖去自己的罪愆。
她迷濛地,感受到一個人伸手將自己扶了起來,將她從亡靈之旗的纏裹下解開。
她的心仍在抽搐,甚至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俺達汗望著這位盛裝痛哭的女子,忽然感到一絲惆悵。
男人的功勳,為何必要建立在女子的支離破碎之上?
重劫自玉階頂端一步步踏下,每一步,都威嚴而神聖。
這座白玉祭臺,象徵著蒙古最高的尊嚴,象徵著成吉思汗傳承的八白室,具有無上崇高的地位。就連當代大汗,也不由得躬身迎接八白室的神使。
第十章 白袍如雪寶刀橫(2)
重劫讓開身子,將那柄漆黑的蛇形匕首,交給了相思。
她,於是,就站在祭臺之下,直面那位白色的神明。
中間再無阻隔。
相思的心劇烈抽搐,彷彿隨時都要破碎。
神明踏著長長的臺階,一步一步走下。
一直走到相思面前。
他潔淨如玉的手伸出,慢慢接過相思手中的蛇匕。
他的雙眸,不再帶有絲毫感情色彩。他是那麼威嚴,又是那麼遙遠,他高高在上,卻冰冷徹骨。
他不再是楊逸之,而是那個被稱作梵天的神明,懷著創生世界的功績與慈悲,降臨在萬眾虔誠跪拜中,卻沒有絲毫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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