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部分(第2/4 頁)
遊離開,但她又彷彿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目光似乎穿透到我心裡。“反正她總是跟維克多在一起。他倆老打架。”
“我想她要是知道你在殯儀館玩,一定會不高興。”
話剛出口,我就知道不對勁。翠茜是那種沒人管的孩子的氣質:倔強而沉默,有著非同尋常的鎮定。我覺得還有些別的什麼,但又說不清是什麼:她的翹鼻子,眉毛天生的弧度,或是即使旁邊有人,也不合群的那種感覺。我現在敢說,她的頭髮要是打了結,無論她母親怎麼使勁梳,她都不會哭。
我望望萊納斯的辦公室,想看看門是否還關著,他是不是還在安慰悲痛欲絕的死者家屬,不能為了沒人管的孩子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兒打斷他。剛才我還聽到他辦公室裡有聲音。
“你肯定巴塞洛繆先生同意你在這兒玩嗎?你不想去操場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嗎?就在泰德什街角雜貨店的那個街區。”
她低著頭搖了搖,順手把耳後散落的幾絲亂髮重新捋回去。
“這兒從來沒人大喊大叫。”她扭過頭,欣喜地打量著四周。“我喜歡這兒的蠟燭、花還有椅子。”她頓了一會,微笑起來,露出有縫的門牙。“你也喜歡的。”
我剛想攆她走,讓她回家,可我腰間的尋呼機突然震動起來。我的注意力轉向下一場悲劇——是法醫打來的。那杯渴望已久的茶我是喝不上了,有具屍體在等著我。
我看了一眼這孩子,然後沿著走廊往萊納斯的辦公室走。我不知道把這個任性的孩子一個人留在這兒是否安全,不知道我回來的時候這兒會少什麼東西。我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聽聽裡面有什麼動靜,卻只聽見寫字的沙沙聲。我的指關節剛碰到橡木門,他就喊我進去。
他坐在桌前,捏著鋼筆面對著一疊紙沉思著。有那麼一會兒,他的思想還集中在他的工作上。他的面板黑得鮮亮,還很光滑,沒有皺紋,像是他這一生沒經歷過任何悲劇似的。在他這個年紀,別人都開始萎縮、起皺紋,可萊納斯渾身上下還是很年輕、飽滿:臉頰、嘴唇,特別是肚子,總是被阿爾瑪燒的飯菜填得鼓鼓的。他個子很高,步伐矯健,因此看上去並不顯得臃腫。可他確實是個大塊頭。他的頭髮已經花白,剪得很短,儘管鬍子還多少保持著原來的顏色。他的四肢很長,已經開始有點蜷曲了,手指關節粗大,估計腳指也差不多,都是風溼性關節炎造成的。我猜他年輕的時候,肯定故意做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其實力氣倒是很大。他能輕而易舉地扛起樹幹大小的屍體,我親眼見過。他的身影能輕易遮住人。這時他抬起低垂的頭,表情變得柔和,微笑起來,讓我也感受到他的溫暖。我往後退了一步。
死結(5)
“你該不是又為了工作沒吃午飯吧,吃了沒?天哪,看看你啊,都皮包骨頭了。快上樓去,阿爾瑪昨天做的火雞餡餅還剩了一點,還有她拿手的自制藍莓醬。”
“萊納斯,法醫剛才呼我。”
他低下頭,喃喃地禱告了一句,接著說,“要我做什麼就打電話。”
“好的。”我說,儘管我從來沒打過。我轉身要走,可那孩子怎麼辦。“外面靈堂裡有個小姑娘。翠茜?”
“翠茜?”他皺起眉頭,一時間顯得有點困惑。
“是的,大概七八歲的樣子,長長的黑頭髮,”我說。“她說你同意她在這兒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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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納斯的鋼筆——那可是支好筆——停住了,然後突然地一抖。我看見那支鋼筆不停地抖動,直到他把筆放下,開始按摩粗大的指關節,眼神卻絲毫沒有遊離。我懷疑他是否認為我失神了,但他笑了。“她剛才是來看我的。還沒走嗎?”
我點點頭。“也就是說,她可以在這兒玩了?”
“嗯,可以。”萊納斯說著又恢復了笑容。
我關上萊納斯辦公室的門。鎖舌合上的時候,我聽到他的椅子咯吱作響。我認識萊納斯這麼多年了,可他身上還是有很多東西讓我無法理解。做我們這一行的,經常會看到人性的陰暗面:被人用棍棒打死的祖父,留下豐厚的遺產;被勒死的女友,子宮裡藏著死胎;那麼多被搖晃致死的嬰兒。可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追尋人性,儘管一次次地失望。
我回到靈堂,發現翠茜正站在銀質的糖果盤前,盤子裡裝滿了玻璃紙包著的薄荷糖。我沒想到我回來的時候糖和盤子還在。
“你可以拿一顆,”我說。“就一顆。”
翠茜朝我這邊看看,卻搖搖頭,朝空蕩蕩的靈堂走去,老太太很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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