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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無濟於事。也難怪,這應該是本的事。阿道沃爾夫才沒有安慰那些小孩子的熱情呢。每當蒙葛樂醫生要拿小孩子做實驗時,阿道沃爾夫就讓本去安慰他們。本有時會教他們唱歌,有時會給他們一塊巧克力或者是蒙葛樂醫生拿來的玩具。不管他怎麼做,他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為什麼阿道沃爾夫不讓自己來哄那個小女孩呢?為什麼把他叫來卻又讓他乾坐在這兒呢?
他把手插進自己那髒亂的頭髮裡。也許他應該敲敲門讓他知道自己來了。但他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集中營裡,最首要的規矩就是:別逞能。無論何時、何事。
他穿了一雙很薄的鞋子,腳趾不安地在鞋子裡扭動著。雪已經融化了,順著他的腳踝往下流,浸溼了皮鞋。他來了已經快半個小時了,那個犯人頭兒怎麼還不來?
雪越來越大,像毛毯一樣蓋在泥濘的小路上,飄灑在小樹林裡的樹木上。本在想自己是否還能再次看到家鄉韋克努沃克的雪,是否還能再次聞到春天玉米地裡的花香。他胡亂地想了許多,終於想起來,還是什麼都不想最好。
他舉起象牙吊墜。那是一個女囚送給他的。他吻了吻墜子,祝自己好運,儘管他早就不再相信運氣了。在這種地方要活下去絕對不能靠好的運氣、賣力的工作或者是他自幼習得的美德。活下去只能靠一件事情:服從。哄那些被嚇壞的小孩就是他被吩咐要做的事,但對他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他處在那種情況下,他也希望有人能來哄哄自己。
他不耐煩地呼著氣,然後站起來悄悄走到手術室門口,躡手躡腳地,惟恐碰到門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裡面有什麼讓他好奇的?他進去過很多次了,對裡面的一切瞭如指掌:幾張支起的帆布床、幾張手術檯和幾張金屬解剖臺,檯面上放著幾個大肚罐和幾把不鏽鋼工具、防腐用的甲醛,還有幾盞曲頸檯燈,把光禿禿的牆壁照得雪亮。
本透過門縫向裡窺視,只見一個小女孩正坐在一個帶滾輪的鐵擔架上,擔架上蓋著檯布。小女孩骨瘦如柴,渾身顫抖著。吃的都是些發黴的麵包、黃油和黑咖啡,而且還吃不飽,哪能不這樣。她手中拿著一個用來裝飾聖誕樹的紅白相間的飾品,這讓本想起了魚竿上那就要投入夏天池塘裡的浮標。那是另外一種生活裡的夏天,一個被遺忘的世界裡的池塘。
阿道沃爾夫身穿白色工作服,走到那道門縫前,擋住了本的視線。儘管阿道沃爾夫只有十六歲,可他穿上那身制服,再配上他那瘦削的面頰,儼然就是個老到的納粹醫生。
“給我唱首歌吧,”阿道沃爾夫說著哼起了“平安夜”,為小女孩起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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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沒有唱,只是一聲不響地坐著。
“唱呀,唱呀,羅謝爾,”阿道沃爾夫說。“你一唱,什麼都好了。”他抓著她的手哄了哄。她停止了抽泣,又開始唱了起來。
“平安夜,聖善夜……”
小女孩繼續輕輕地唱著歌,手緊緊地抓著那個聖誕樹的裝飾品,貼在身上。
“萬暗中,光華射……”
本聽到噝的一聲,那是一個藥瓶被開啟了。他伸長脖子想看看阿道沃爾夫在哪裡,淚水已充滿了他的眼睛,也許是因為化學氣味的刺激,也許是因為心中的疼痛。他把吊墜從襯衣裡抽出來塞進嘴裡。指頭上巧克力融汁的香味和氯仿的氣味混合在了一起。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最後的納粹(2)
小女孩現在唱到最後一段了:“靜享天賜安眠。”本屏住呼吸,閉上眼睛,等待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接下來的事並沒有發生。
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砰的一聲撞在本的肩膀上,把他震得睜開了雙眼。阿道沃爾夫站在門口低頭看著他。他一隻手戴著橡膠手套,拿著一隻注滿了氯仿的注射器,另一隻手伸過來一把抓住本沾滿巧克力融汁的拳頭。他掰開本的手,把吊墜從他的脖子上取下來,拿到眼前。
“你不該拿著它,本,”他說,隨手把吊墜放進自己工作服的口袋裡。
本這回並沒有逞什麼能。可是他凍得通紅的雙頰替他逞了能。
“放心吧,”阿道沃爾夫說,“你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他把手放在本的肩膀上,把他推進了手術室。
58年後
2002年12月
新澤西州大西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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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身手敏捷的聯邦調查局特工,腳蹬膠底靴,身穿黑色特警服和凱夫拉爾防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