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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向雜誌社投稿了。星期六的晚上我常常是陪伴著父母度過的。我從不晚睡,因為我知道第二天要早起開始寫作。
我特別喜歡做的是,把孩子撫養好,使他們有一個不同於我的童年。甚至當我自己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構想,自己將來要做個什麼樣的母親。我希望我的家使孩子們覺得,這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帶朋友們來玩,而不必擔心會有個喝醉酒的父親或母親踉踉蹌蹌地闖進門,對人類社會的無望發表一通演說,或是有個母親對他們性生活的親熱細節刨根問底,就像我母親以前做的那樣,還謊稱這是為她所寫的雜誌文章而採訪他們。
也許我是想給他們一種信念。在成長過程中,我自己有一種深深的疏遠感,我希望我的孩子處世如家。
我的三個孩子共同體驗了生活的辛酸。但是他們仍然堅信生活將會變得越來越好而不是越來越糟。與三個同樣以極其樂觀的態度看待事物的人有著血緣關係,這著實令我快活不已。
紅塵難捨(4)
“有時候我覺得生活就像是沒完沒了的再見,”前不久我對奧德麗說。
“真有意思,”她說,她看上去真的很吃驚。“我覺得生活更像是沒完沒了的問候。”
多年來我天天都在下決心: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我就別無他求。然而我始終揪著心,惟恐他們有一天會受到傷害。我在想,如果一個比奧德麗年長35歲的文學巨人向她問及我在她這個年齡時曾被問及的問題,我會怎麼想呢。我腦海中浮現出女兒經歷我19歲時經歷的重創及其帶來的羞辱。
這麼多年以來,我從不以批判的眼光看待傑裡?塞林格。我一直相信我應該為他永遠保持沉默與忠誠,永遠保護他。然而現在我產生了一種新的想法,由於收到他的第一封信而被請進他的生活的那個女孩也應得到某種回報才是。
我的一生都在努力使我的經歷有意義,卻沒有理解我人生中這重要的一頁。兩年前我還無法講清在遇到傑裡?塞林格之前我的生活中發生過什麼,而恰是那些事才使得塞林格對我產生了如此巨大和持久的力量。我也講不清與塞林格在一起的那一年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如何決定了我以後的生活道路。而現在,女兒的現狀使它不斷地衝擊我。這些年來,我因一直在固守秘密而無法理解或是解釋自己。現在我知道,該是認真研究我自己的經歷的時候了。
第 一 章
我生長在新罕布什爾州的達勒姆,住在街上惟一一所有籬笆環繞的房子裡。這和我的家庭很相配。我的家庭——母親、父親、姐姐羅娜和我——從來就不屬於那個鎮子。我覺得,我家也不屬於任何其他地方,在那所房子裡面,住著我們幾個人,就像是我們自己的國家,一個有四個人的小小國度。確切地說是三個人,因為我的姐姐極想離開家,離得越遠越好。
每天早晨剛過6點,父親走進我的房間,呼啦啦地拉開窗簾把我叫醒:“該起床了,朋友。”他離開英格蘭40年了,但仍然可以聽出他的英格蘭口音。
父親早早把我叫醒並非不近人情。他只是覺得,在太陽昇起之後還賴在床上是一種莫大的浪費。即使沒有陽光也是一種浪費。我一輩子都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每天清晨父親都把咖啡送到母親床前,然後下樓去做早餐。等我下樓的時候,他正在吃早飯。可能是麥片粥或是一個雞蛋。他吃早飯時總要看些什麼。可能是哈羅德?尼克爾森的來信,或是西蒙?韋爾的期刊。儘管他可以背誦《失樂園》——18世紀文學是他的專業領域,他在新罕布什爾大學教授文學——他仍然會把當天要講的彌爾頓的文章通讀一遍。有時候父親會在吃早飯時讀另一本他熟知的書——《聖經》。
從很小的時候我就能拼湊起他早年的經歷——我出生前幾十年的經歷——我父親過著吉普賽人式的生活:繪畫,戀愛,寫詩,第二天早上宿醉方醒。他相貌英俊,精力充沛——藍色的眼睛,金色的頭髮,像運動員一樣強壯的體魄和強健的游泳運動員的寬寬的肩膀。他的下頜中間有個坑,下巴堅實有力,但使女人們心醉的可能不是他俊美的外表,而是他為她們寫詩作畫的本事。他可以揮筆而就一首輕鬆的小詩,或是一首無可挑剔的五音步抑揚格的浪漫十四行詩,還附有一幅或幽默或Se情的插圖,有的是正在瘋狂擁抱的一對兒,有的是畫他自己的漫畫,雙膝跪倒手捧花束。
我16歲才知道父親在同母親結婚之前還有一次婚姻。儘管這件事令人大為震驚,我父親在曼尼託巴和不列顛哥倫比亞省的那許多香豔的浪漫情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