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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色。阿薩搓搓他那雙瘦骨嶙峋的大手,想了一會兒。“就來杯咖啡吧。”米克羅尼迪斯點了點頭,抬起頭來。他朝酒吧侍者瞥了一眼。“咖啡,”他盛氣凌人地喊道。
“你去參加葬禮了嗎?”阿薩問道。
“是的,去了。”
他身材魁梧,額頭很高,顴骨突出。儘管他年事已高,但依然身板硬朗,思維敏捷。他看看我,皺起銀白色的濃眉,藍眼睛閃閃發亮,似乎想開些親密的玩笑。“比自己的敵人活得長總是令人高興的事,”他終於開口說道。
米克羅尼迪斯等不及了,乾脆自己親自跑到吧檯去端咖啡。他端著兩杯咖啡回來了,放了一杯在阿薩面前。
我儘量顯得婉轉些。“我沒有把傑弗里斯看作敵人。我們只不過是從來都合不來。”
他端詳著我,眼神裡沒有絲毫的敵意,依然很友好,但我總感到有些疏遠。顯然,我的回答使他覺得很有趣。“喬納,”他說道,眼睛一動不動,“傑弗里斯法官對安託內利的看法,你如何評價?”
米克羅尼迪斯向後往椅子裡一靠,先瞥了我一眼,然後又看看巴特拉姆。一絲假笑掠過他那雙唇緊閉的小巧的嘴。“仇恨,一清二楚。”他的聲音乏味單調,略帶鼻音,毫無感情,就好像在回答別人問他幾點鐘了。
這回答似乎更加引起了阿薩的興趣。“死者說了生者那麼多壞話,而現在要生者不說死者的壞話,這好像還真挺難的,是不是?”
我聳了聳肩,沒有接他的話,想把話題引到其他方面。“我說了,由於某種原因,我們兩人只不過是從來都合不來。不過,你和他是很要好的朋友,對不對?”
他從我身上移開目光,攪了攪面前桌上的咖啡。然後,他把茶匙放在咖啡碟上,端起杯子,習慣性地吹了吹,喝了一口。他嚥下咖啡時,脖子上鬆弛而斑駁的面板抖動了一下。書包網
審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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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上的法學院。是哪一級來著……”他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一見他猶豫的樣子,米克羅尼迪斯立即替他說了出來。在這種時候,米克羅尼迪斯總是隨時準備著給予幫助。
“卡爾文並不想上法學院,”巴特拉姆繼續道,並瞥了哈博一眼,然後又看看我,心想我們對這話不僅會感到驚訝,而且還會覺得很有趣。“卡爾文想當個醫生。他填報了醫學院,他們也很想要他。他們原本也許可以接受他的。卡爾文頭腦很聰明。但是,當他告訴他們他上學期間必須半工半讀時——他得幫助養活他母親——他們就不願接收他了。他們對他說,醫學院的功課很難,如果邊讀書邊工作,哪怕是打零工,沒人能完成學業……”
“永遠沒有人願意在他的法庭上為醫療事故案子當被告的辯護律師,”米克羅尼迪斯插話道。他兩眼發亮,用食指慢慢地劃過他的喉嚨。“他恨死醫生了。”
巴特拉姆的思想集中在他要說的話上,沒有停下話頭。“我們是一起開始創業的,開設了我們自己的律師事務所。我們幾乎都要餓死了。卡爾文根本就沒意識到這一點。他從來都不關心法律業務方面的事情。總是把那些事留給我來做。他太忙了,忙著看案子,忙著到法庭上去聽其他律師如何辯護。他常常開著汽車到薩勒姆去,那樣他就可以坐在俄勒岡高階法院裡看其他律師進行口頭辯訴。”
巴特拉姆用他那骨節粗大的食指和大拇指抓住咖啡杯把手,端到嘴邊,眼睛直視著前方,喝了一口咖啡。
“他根本就不應該當律師。他沒有當律師的氣質。當律師必須尊敬他人。你至少得假裝當事人可能有什麼值得聽的東西要說。你必須欣然服從法官的決定,不論他說的是什麼。卡爾文做不到這一點。”話一出口,他又收了回去。“不,不是這樣。他能做得到——而且也做到了——至少在法官面前做到了,但他討厭那種事,一分鐘都不能忍受。他覺得那太有失身份了。”
他頓了一下,一臉茫然的神色,彷彿喪失了思路。
“太有失身份了,”米克羅尼迪斯提醒道。
巴特拉姆模糊茫然的眼神消失了,眼睛重又炯炯有神。“卡爾文?傑弗里斯,”他說道,彷彿是在回憶一個早已失去聯絡的朋友的名字,“真幸運——或許我應該說真倒黴——具有了不起的本事,幾乎能夠同時理解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他那灰白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狡黠的目光。“我想我應該說他能夠‘看出’一個論點的兩面的‘缺陷’。他是我所見過的最有分析頭腦的人。”
他猶豫了一下,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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