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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士英轉向立福王,其老友阮大鋮也出了大力。
阮大鋮受東林黨排擠多年,怨毒滿胸,常言“不殺盡東林,不成世界”,所以,他提出要擁立與東林黨有“世仇”的福王,並對馬士英表示:“向年福王(指老福王朱常洵)未出藩時,為東林人所排擠催逼,受‘妖書’、‘梃擊’二案種種誣陷,致使(鄭)貴妃、福王深受荼毒,今世子(指小福王朱由崧)在淮安,若迎正大位,以報舊仇,則東林可殺也!”此番記述,來自筆記《萬匱書後集》,有可信之處,說明了阮大鋮對東林黨的挾怨報復,可書中講馬士英似乎也深恨東林黨,實不盡然。
欲向江南爭半壁(6)
當時的馬士英,與東林系士人還沒有大的過節。而且,事情也不像許多筆記以及後來以訛傳訛所說的那樣,似乎都是講馬士英如何陰險,因為他認定福王好色昏庸容易控制等等。要知道,好色昏庸之君,並不一定好控制。
正是因為馬士英手下幾位武將的轉舵,才使得這位冰雪聰明的文臣轉向,由原先擁桂王繼位,改擁他原本並不看好的福王。老馬身為鳳陽總督,高傑、黃得功、劉良佐三個總兵,本來是他手下將領。承平之時,幾個武將僅僅是幾條大狼狗而已。但混亂年代,凡事都本末倒置。
在此,一定要講一講明朝的監軍制度。
說起監軍,特別是明朝的監軍,受電視劇的歪曲誇張影響,大家都首先會想到太監監軍。其實,明朝文臣監軍系統,非常發達,與太監監軍彼此制約。也就是說,在明朝,並非公公們在軍隊獨大。明代文臣監軍有四級——總督、巡撫、巡按以及兵備道。
從景泰年間開始,侍郎以上文臣出任總督、巡撫時,都會帶一個“都御史”或“副僉都御史”的銜位,這樣,有“憲臣”之名,更能張大其事,顯示威權。掛上“紀檢”名義進入都察院體系,文臣在軍,自然可以盡彰“天子耳目風紀之司”的事權。最初,總督等文臣還非“文帥”,很少直接指揮戰役,他們主要是協調、監督和考核將領們的業績,彈劾失職行為。總兵、副總兵、參將、遊擊等武將,他們才真正負責各級的軍事行動。由於監軍文臣系統又有總督、巡撫、巡按等相互牽制,宦官監軍另成一系,所以明朝軍隊系統由一龐大的監軍網所籠蓋,誰想單獨一方染指都很難。從前大太監魏忠賢手可遮天,卻因為明朝這種軍隊監軍體系,他也沒能輕易掌控軍權。
特別是自明仁宗開始,“以文制武”逐漸成為常式,加上內閣制度的形成,武將地位日益低下。這一點,也符合封建王朝的政治形態。太平年間,君王當然要猜忌手握重兵軍權的武夫,而士大夫階級深受儒教陶冶,一般不會弄出興兵犯上的事情。特別是嘉靖以後,衛所制度解體,兵源主要來自“募兵制”,如何管治職業僱傭軍人,如何控制武將使兵士成為“私兵”,明廷只能加強文臣等監軍的力度。
明朝前期,各地總兵還能與總督、巡撫分庭抗禮。成化以後,總督稱“軍門”,到達地方後,巡撫、總兵等大小官員均要謁見,總兵官有事相呈,要“甲冑行跪”,即使是各地勳臣,對總督也要“旁門庭參”。張居正當國時,大將名宿如戚繼光、李成梁,均向這位文臣自稱“門下”、“沐恩”、“小的”,一口一個“萬叩頭”、“跪稟”,十足凸顯出文臣威風。
所以說,有明一代,“以文制武”策略行使最佳,基本上沒有武將造反的可能。依據這種文官監軍的制度,總督等監軍文臣不僅可以對總兵等各級武將黜陟進退,甚至對所轄的地方軍政大員,均有監督考核權。所以,按常理,馬士英這位鳳陽總督手下的幾位總兵,其實應該是指哪打哪的武夫而已。
但是,勢異時移,崇禎帝已死,大明朝已亡。兵荒馬亂,一切的一切,有時候就會呈現順序顛倒的情況。內有綽號“胎裡紅”(應該是“胎裡黑”)的宦官盧九德出手,外有手握大矛槍的軍頭響應,馬士英左思右忖,從本人利益出發,一改初衷,他不經與史可法協商,立刻以鳳陽總督和三總兵名義,正式向南京守備太監韓贊周遞表,表示擁立福王朱由崧。
韓太監倒很“民主”,邀請南京諸臣集聚自己家中,把馬士英等人的“公開信”給大家看。愕愕之際,眾人只得唯唯。亂世之中,手中無兵,文臣們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僅文臣如此,山東總兵劉澤清本來與東林系一起支援潞王繼位,聽說三鎮總兵擁立福王,立刻轉向,表示全力支援福王。
東林魁首錢謙益聽說此事,瞬間腦子轉了十萬圈,很快也表示贊同。
這樣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