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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抬眼一看,竟有飛鳥鑽到香案頭,還跟他友好地啁啾著什麼。 “你跟我說什麼呢?一定也是來支援我們‘驅張’的吧?” 小鳥眨眨眼,又點點頭,啁啾著又從窗洞裡鑽飛出去。 “難怪!” 毛澤東隨手取過《社會主義史》,將書一豎,擋住了“嗖嗖”來風的破洞口。 毛澤東的自述: “我第二次到北京期間,讀了許多關於俄國情況的書,並熱心地搜尋那時候能找到的為數不多的共產主義中文文獻。其中有三本書對我的影響尤其深刻,使我樹立起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這三本書是陳望道翻譯的《共產黨宣言》、考茨基的《階級鬥爭》、柯卡普的《社會主義史》。”一週以後,“驅張團”的志士們如約趕到新華門的總統府交涉。 秘書長臉上堆出歉意道:“你們的報告已轉送了,不巧,靳總理身子……” “你直說,還要我們等幾百年?”彭璜大為光火。 毛澤東看出端倪——不會有結果,忿而長手劃道:“不靠神仙皇帝。走!” 他們早有了二手準備。這“準備”就是先在湖南會館向北京同胞揭示段祺瑞安置在湖南的心腹干將張敬堯的罪孽。 會堂上橫幅高懸:“在京湖南學生大會”。 聽著一個個學界代表的含血帶淚的陳訴,臺上、臺下早已是同仇敵愾,一片抽泣。 李思安揚著手裡的調查資料道:“這都是我們親眼目睹的,黃土嶺上一山的女屍,她們個個都……凡是張敬堯北軍所到的地方,上上下下,沒有不姦淫掠殺的。他們是野獸!” 臺下已傳出揪心的嗚咽。 毛澤東憂思難禁道:“我們就親耳聽到過一首民歌……” 無須追憶,那悲切的歌聲就從男女代表的心裡傾瀉出來: 灰面坨、灰面坨, 搶了我家鴨、 奪了我家鵝, 還要……還要強姦我的老外婆! …… 毛澤東淚光映動著道:“這灰面坨,就是穿灰衣的北軍!” 民歌餘音繞樑,令人心碎。 “該下地獄!” “崩了這個沒有人性的‘張毒’!” 會堂咆哮了! 彭璜憋不住一躍而起道:“‘張毒’一日不去,湖南一日無望,趕走‘張毒’!” 呼聲若潮。 毛澤東不失冷靜地站起身,看定前排特邀來計程車紳,詰問著:“你們十三位是湖南在京的議員,你們看,如此‘張毒’,該不該除嘞?” 議員們心下忐忑,面面相覷。 “他豬狗牛羊,無一不要;銀行、礦山,到處伸手;搞得一個湖南,人人自危,死不像死,活不像活。諸位要是還有一點做人良知,就請在《驅張書》上簽名;要是你們還向著張敬堯,就——請便!” 毛澤東說了,朱華貞便將一份《驅張書》恭謹地放到十三位議員眼皮底下的長案上。 這一軍,將得眾議員欲走不敢,欲拒更難。眾目睽睽下,半是無奈,半是同感,他們一個個欠過身,把筆簽名。 毛澤東此次是“雙管齊下”。一面開現場會——像在湖南會館裡做的,另一面發動北京輿論界,取得他們的支援,造出“驅張”的聲勢。 《京報》社。在“鐵肩辣手”下,邵飄萍接讀著《驅張書》,忿形於色道:“我報義不容辭!” 《晨報》社。李大釗一晃《驅張書》,批駁著同仁:“此類毒菌不除,還談何主持正義?!” 北京大學操場。鄧中夏激憤地揮動著《驅張書》道:“我們北大###,誓做湖南學友的後盾:打倒‘張毒’!”“驅張”的氣候日漸形成,戰火日烈。 怎奈楊昌濟先生的病,卻是每況愈下。 1920年1月17日,病房裡是駭人的寂靜!醫生護士在作最後的搶救:輸氧的、測心跳的…… 朱華貞緊挨著楊開慧,伴著楊夫人,莫不淚水漣漣。楊開慧拉著毛澤東,陪著蔡元培,不堪焦慮! 席爾克醫生剛無奈地頭一擺,楊昌濟卻突然地睜開深陷的雙目,一如往昔般安謐。  
第十二章:誰主沉浮(4)
“先生!”毛澤東一步上前,伸手握住先生無力的細手,眼裡閃爍出淚花。 “懷中兄!”蔡元培連連俯身。 楊昌濟見席爾克醫生又想救援,頭微微一擺,回謝了。 “孑民,我……不能再效力北大了。” 蔡元培心一緊,淚水沾溼了鏡片。 “後生可畏,中國有望。” “嗯,嗯!”蔡元培哽咽道。 楊昌濟靜如深潭的眼光,漸漸投落到毛澤東身上道:“開慧就交託你了。” 毛澤東頭重重一點,熱淚奪眶而下。 “爹——!”楊開慧抱住老父,心痛欲裂。 “好好跟潤之學。” “嗯!” 依依的目光又投落到夫人與兒子身上道:“我楊昌濟一生清貧,沒有半點遺產,全仗你們自己了。” “懷中!” “爹爹!” 毛澤東一任淚水縱橫,把臂相慰:“先生放心!” “天下平,家國安。”一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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