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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毛澤東問了,李大釗與楊昌濟便相顧失笑。 “你看看。”楊昌濟早有預言。 “果然報國心切!”李大釗稱許地頭一點,凝神少頃,“時下南北相爭,不論勝敗,中國都是軍閥的一統天下。直系的馮國璋總統下野了,不是又上來個老牌的徐世昌嗎?” “就不能開出一條新路來?”毛澤東尋究著。 李大釗依舊尋究在自己的思路里:“自辛亥革命起,討袁、護國、護法,孫中山四舉大旗,都失敗了;‘新路’在哪裡呢?我想,怕是在士兵、工人……在民眾;不是舊的,沉睡的,而是新的、不甘做奴隸的——像蘇俄。” “守常高論。”楊昌濟難得動容,此刻也不由得慨然稱歎。 毛澤東沉靜的雙眸,頃刻間折射出火花道:“先生說得極是。我們鬥過湯薌銘、王汝賢,大家起來了、同心了,他們就害怕了。” “正是此理。這裡有幾本刊物、冊子,你可以先拿去看看。” “太好了!”毛澤東接過書刊,大為動心。在湘鄉,總嫌書刊少;到了長沙,像牛闖進了菜園,狂吃猛啃,可慢慢又嫌需要的書、急待參考的報刊等太少,尤其像介紹蘇俄革命的資料,簡直是鳳毛麟角。故而見尊敬的大釗先生一下借出這麼多刊物、冊子,怎還能不開眼呢?! “蘇俄的聲音,他們封鎖得那麼死,你們還是挖出來了?”楊昌濟很是讚佩。 “可惜太少。”李大釗又拿過蔡元培的引薦信,“讓你做個圖書館助理員,太委屈了。” “不不,只要夠吃飯,有書看,能多聽聽先生的指教,就足夠啦!”毛澤東拳拳自剖。 李大釗鏡片後的炯炯目光,透出可意的希冀與讚賞。 對於孜孜求索而又未得要旨的毛澤東來說,結識李大釗,不能不說是赴京的第一大收穫。正是這一收穫,使他的人生翻啟了新的一頁。 誠如毛澤東的自述: “我在李大釗手下當國立北京大學圖書館助理員時,就迅速地朝馬克思主義發展……” 曾幾何時,千尋萬盼著介紹“主義”的書刊,如今就在手上!毛澤東像得了寶貝似的,一回到小屋,就關在他“書齋”裡猛啃。蕭三亦饒有興味,只要沒什麼大事,天天就陪著老同學啃讀。 這天,蕭子升夾著幾部大厚書,匆匆而歸,見三弟也在,就問:“看什麼呢?” 毛澤東眼不離書,手一招道:“來得好。你快看看李大釗先生寫的《法俄革命之比較》,這一比,就比出蘇俄必然成功來了。” 蕭子升將李大釗的《言治》季刊挪開,將自己帶來的大厚書一擱,極推崇地引薦著:“你還是看看這位——” “誰?” “克魯泡特金!廢除私有制,消滅一切國家,建立無政府的共產主義!”蕭子升西發一捋,挺鼻一昂,彷彿曙光就在眼皮底下。 “喔?太好了!這倒值得領教。”毛澤東一樣飢渴的目光又折射而出。少頃,驟然記起:“幾點了?” “十二點五十。怎麼?” “哎呀,上班要遲到了。”毛澤東捧過蕭子升帶來的《法國大革命》,匆步離去。走不兩步又扭身關照:“我們晚上再討論。” “潤之,你還沒吃中飯!”蕭三提著醒。 “有了!”毛澤東一拍克魯泡特金的大厚書。 對於館主任李大釗來說,委屈了毛澤東;而對毛澤東來說,只要有他至愛的書刊與報紙相伴,雖然是助理員,也很知足了。況且在這裡興許還能結識一些新的朋友。 這不,機會來了。 毛澤東禮貌地迎候著各式師生的簽到。他猝然發現簽到人筆下流淌出“傅斯年”、“段錫朋”幾個字,眼光不覺一亮! “二位就是傅斯年、段錫朋先生?” 兩人不解地回視著陌生的南方人,回道: “是的。” “有何貴幹?” 傅斯年、段錫朋均系北京大學學生,###中堅。 “在湖南,我就聽得二位的大名,能不能請教?” “什麼?” “如何才能喚起中國民眾嘞?” 傅斯年與段錫朋不想這個湖南人會提出如此大的題目,相顧愕然:“你也關心這個?” 毛澤東誠摯地點點頭:“是的。” 兩人只是不以為然地付之一笑。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十章:鷹擊長空(5)
“你不妨就等著看傅先生的大文章吧。” 傅斯年矜持地一笑,便與段錫朋撇下毛澤東,徑自進入閱覽廳內。 毛澤東眼中的波光一記顫動,不過即刻就平伏下去。 毛澤東的自述: “我對他們懷著濃厚的興趣。我打算去和他們攀談政治和文化問題,但他們都是些大忙人,沒有時間聽一個圖書館助理員說南方話。” 待到讀者都簽到了,毛澤東便坐落下去,投入到克魯泡特金的“大革命”中。 一旁的李大釗,早就看在眼裡,不滿地一瞥傅斯年與段錫朋的背影,踱到毛澤東跟前,親切地關照著:“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