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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畏了,也更加深信不疑她是白狐幻化的了。尤其香綺,簡直把她當菩薩般崇拜著。老家人葛升,也在背後告誡下人們說:
“大家小心點兒吧,別再出亂子了!家裡有個大仙呢,什麼裝神弄鬼的事逃得過大仙的眼睛呢!”
於是,從此家下人等,都兢兢業業,再也不敢惹是生非、偷雞摸狗了。對於這件事,雲鵬也頗為驚疑,私下裡,他曾詢問吟霜說:“你怎麼知道偷東西的是張媽?”
“其實很簡單,爺。”吟霜笑容可掬。“您想,香綺是自幼兒賣到咱們家的丫頭,父母親人都已不可考,她又不缺吃的喝的,要偷鐲子幹嘛?那張媽是咱們家在這兒僱用的人,在城裡有她兒子媳婦一大家子人呢,一定有人接應,把鐲子拿出去變賣。而且,我跟著爹跑江湖,怎麼樣的人都看過,很相信看相之說。香綺雖是個丫頭,卻長得五官端正,眉目清秀,那張媽神色倉惶,眼光刁猾,一看就不是正類。”
“但是,我們在這兒僱的老媽子也不止張媽一個,你怎能斷定是張媽偷的呢?就靠看相嗎?”
“當然不是,”吟霜笑著說:“只因為首先提議搜箱子的是她,我覺得,她好像胸有成竹,知道搜箱子的後果似的。”她垂下眼睫,有些兒羞澀的補了一句:“本來嘛,這種事兒,總要靠點兒猜測的!”雲鵬瞪視著她,沉吟的說:
“我看,你的猜測很有效呢,以後,我如果碰到疑難的案子,恐怕也要借重你的猜測呢!”
真的,沒有多久,雲鵬就借著吟霜的“猜測”,破了一件家庭糾紛的案子。這件案子的外表非常簡單,犯罪動機和事實也很鮮明,假若沒有云鵬的細心和吟霜的“猜測”,恐怕會造成一件永遠無法昭雪的沉冤。案子是這樣的:有一個在楊家集開皮貨莊的商人,名叫朱實甫,由於多年刻苦經營,家裡的財產,也相當殷富。他家裡原有元配孔氏,生了一個兒子,今年十二歲,小名叫興兒,因為僅有這一個兒子,當然朱實甫視為珍寶,寵愛萬分。家裡一向也平安無事,但是今年初,朱實甫又娶了一個姨太太高氏,這高氏只有十八、九歲,長得非常漂亮。朱實甫中年納妾,姨太太又年輕標緻,他當然很寵愛這姨太太。沒幾個月之後,姨太太懷了孕,從此天下就不太平。大概姨太太非常忌妒大婦孔氏的兒子興兒,因此,興兒常常哭哭啼啼的奔去找父親,身上傷痕累累,一經詢問,卻是姨太太高氏所為。朱實甫心裡雖然很不痛快,但是,實在喜愛高氏,迷戀之餘,也不願深究。於是,事情就發生了!這天下午,興兒肚子餓,吵著要吃東西,孔氏就去廚房做合子給他吃,當時高氏也在廚房中幫忙。合子是一種北方的麵食,是用兩張烙餅,中間夾著韭菜肉絲,相當於餡餅一類的東西。興兒吃了一半,忽然舌頭覺得一陣刺痛,吐出嘴裡的東西一看,竟有一根細針,貫穿在韭菜莖中,興兒大叫“有人要殺我!”撲奔父親。朱實甫查問之下,知道高氏也在廚房,不禁大怒,這次實在忍無可忍,所以綁了高氏到衙門裡來見官。
雲鵬看那高氏,頗有幾分姿色,但是並不像個奸刁的婦人,一經詢問,只是垂淚,再三叫:
“大老爺明察!”雲鵬有些疑惑,心想姨太太要謀殺大婦之子,倒也可能,用針混於食物中,這謀殺方法未免太笨,但是鄉愚之婦,也未始不可能。再詢大婦孔氏,卻是個樸拙木訥的鄉下婦人,直挺挺的跪在堂上,已嚇得臉色發白,無論怎麼問她,她只是磕頭。再問高氏,孔氏待她如何,高氏卻極口稱揚。再問孔氏,高氏是否有僭越之處,孔氏卻叩著頭說:“妹子不是這樣的人!”
問她喜歡高氏嗎?她卻又說喜歡。
雲鵬失去了主意,只得把高氏押在牢中。一切罪證鮮明,高氏似乎難逃刑責。回到府邸,雲鵬忽然靈機一動,請來吟霜,他把整個案子告訴吟霜,問她說:
“憑你的‘猜測’,高氏是罪犯嗎?”
吟霜沉思了半晌,說:
“這件案子可能正相反,我們只想到姨太太會猜忌大婦之子,又焉知道大婦不會猜忌姨太太之子呢?現在高氏又得寵,又有了身孕,萬一生子,必然更加得寵。或者,這是大婦自己做的,為了陷害姨太太。”
“我也這樣想過,”雲鵬說:“可是,那大婦孔氏,完全是個老實人,話都說不清楚,我實在無法相信她會如此刁猾。或者,你應該給她們看看相。”
“爺,”吟霜笑著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哪!這樣吧,我姑且試試看,明天您再審訊她們一次,我在簾子後面偷看一下。”
於是,第二天,雲鵬再傳來一干人,重審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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