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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將近一個月。然後,有一天,派去的家丁回來後,就進入了韓老爺和夫人的房間,經過一番很久的密談,夫人哭得眼睛紅腫的出來了。走進巧蘭的臥房,她含著淚說:“巧蘭,我無法瞞你,拖了一個月,他還是死了。”
巧蘭轉過身子,用背對著母親,手扶著桌沿,身子搖搖欲墜。但是,卻喉中哽塞的,很平靜的說:
“媽,我早料到他會不治的,或者,他一開始就死了,你們只是要騙我一個月而已。”
“巧蘭!”做母親的淚下如雨了。
“是嗎?”巧蘭車轉了身子,雙目炯炯然的注視著母親。“是嗎?他早就死了?失火的那晚就死了!你們怕我受不了,故意騙我,現在才告訴我!”
“哦,巧蘭,”韓夫人擁住了女兒。“反正他是死了,你管他什麼時候死的呢!”“我竟連葬禮都沒有參加!”巧蘭低低自語。“元凱既去,我何獨生!”說完,她猛的開啟桌子的抽屜,拿出一把利剪,往喉中便刺,韓夫人驚呼了一聲,和繡錦同時撲了上去,丫環僕婦們也聞聲而至,大家按住巧蘭,搶下了那把剪刀,喉上已經刺破了皮,幸好沒有大傷。韓夫人一面幫女兒包紮,一面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一面哭,一面說:
“巧蘭,想我快五十的人了,就生了你這麼一個女兒,你既無兄弟,又無姐妹,你爹和我,把你像珍珠寶貝似的捧大了,給你訂了親,原以為是份好姻緣,誰知白郎短命,驟遭不幸。而你要相從於地下,就不想想你自己的父母,垂老之年,晚景何堪?巧蘭巧蘭,你自幼像男孩般唸書識字,也算是知書達理的孩子,難道你今日就只認夫家,不認孃家?你死容易,要置父母於何地?難道要讓作孃的也跟著你死嗎?”
一番話點醒了巧蘭,想自己是個獨生女兒,自幼父母鐘愛,嬌生慣養。而今父母俱老,承歡無人,自己如果真的撒手而去,兩老何堪?但是,如果不尋死,元凱已去,此心已碎,剩下的歲月,又如何度過?巧蘭思前想後,一時間,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母親哭得淚眼婆娑,就再也忍不住,抱住母親,也失聲痛哭起來了。
好久好久,母女兩個才收住了淚,經過這一鬧一哭,巧蘭人也倦了,神也疲了。韓夫人讓巧蘭躺在床上,坐在床邊,她再一次懇求似的說:“女兒,看在爹和媽的份上,答應媽不再尋死!答應媽!巧蘭!”“哦,媽,哦,媽。”巧蘭嗚咽著。“我怎麼辦呢?怎麼辦呢?”“你先休養著,把身子養好了,我們再商量。”
巧蘭瞿然而驚。“媽!”她喊:“你不是想要我改嫁吧!”
“這問題,我們以後再談,好嗎?”韓夫人含糊其詞的說。
巧蘭從床上跳了起來,她已哭幹了的眼睛燒灼般的盯住了母親,堅決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牙切齒的,她說:
“媽!我答應您,我不再尋死。但是,如果您要我改嫁,是萬萬不能!忠臣不效二主,烈女不事二夫!我今生不能嫁給白元凱的人,也要嫁給白元凱的鬼!我嫁定了白家!決不改嫁!”“好吧,好吧,你先休息吧!”母親勸慰的說,轉過頭去,低低的嘆了口氣。決不改嫁!十七歲,何等年輕,來日方長,這事還有的是時間來商量,現在,是決不能操之過急的!不如姑且應了再說,只要她不尋死,什麼都可以慢慢改變的。“我答應你,不另訂親事,你睡吧,女兒。”
巧蘭躺下了身子,頸項上的傷痕在痛楚著,心底的傷痕在更劇烈的痛楚著,痛楚得使她不能思想,不能說話。終於,她昏昏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四
巧蘭病了。這一病就是三個多月,韓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白家,提元凱。三個月之後,她漸漸恢復了過來,但依然蒼白、消瘦而憔悴。捨去了所有顏色鮮豔的衣服,她渾身素白,不施脂粉,儘管如此,她卻更顯出一份純潔和飄逸的美。韓夫人看著她,又憐,又愛,又心疼,卻無法治療她的那份心病。一天,韓夫人似有意又似無意的對她說:“白家都搬到寒松園去住了。”
“寒松園!”巧蘭一怔,多多少少的回憶,都與那寒松園有關呵!她心底像被一把小刀划過去,說不出有多痛楚。“那園子不是鬧鬼嗎?”“傳說是鬧鬼,不過,白家除了去寒松園,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總不能一直住在親戚家呀!”
巧蘭沉吟了一下,片刻,才感慨的說:
“那地方對他們是太大了。”
“是的,”韓夫人介面:“我也覺得,雖然他們又整理過了,可是,看起來還是陰森森的。”
“哦,你去過了?”巧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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