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走。五娟隨他走,不去追。果然,他在十步之外停下了,回頭,終於慢慢走回來。五娟感到心裡有隻放風箏的線軲轆,線可以悠悠地放長,也可以穩穩地收短。
第三週
五娟剛起床,發現丈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開燈,看樣子他已坐了許久。
〃怎麼起這麼早?〃
〃嗯。心口痛。〃他無表情地看一眼妻子。
五娟走過去,他拉起她的手。這一拉她知道她走不開了,曉峰不知會等她到幾點。想著,她就去看手腕上的表,突然意識到丈夫那對微鼓的眼正研究她。
〃我去給你倒杯水。〃她必須馬上給曉峰打個電話,告訴他她的困境。
〃這有水。〃丈夫說。
〃去給你弄點吃的。〃她完全掩飾不住她急於脫身的企圖。
丈夫搖搖頭,手拉著她不放。她只得坐下,感到渾身的血像奔忙的螞蟻四面八方飛快地爬。她隔五分鐘就瞟一眼牆上的鐘,瞟一次鍾她臀部就從椅子上提起一點。丈夫嘟嘟囔囔講他的生意,講他的病痛,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感到他靜下來,手在她手裡也鬆弛了。她問:〃好點了嗎?〃他點點頭。她再次看鐘:八點半。她尚未洗澡、洗頭、坐馬桶。她正要起身,丈夫突然說:〃你今天不要出去了。〃他的樣子竟有點可憐巴巴的。
五娟頓時意識到他的病痛是佯裝的,他就是想絆住她,想進一步拆開她和兒子。他一直在懷疑她偷偷去看曉峰,但他從沒問過,只在懷疑重的時候把臉拉得特別長。丈夫對曉峰的戒備和妒嫉從一開始就不是繼父式的,他似乎嗅出這份母子情感的成分。但一切都不能明言,在母子情感中搜尋罪惡本身是一種罪惡。誰說得清母子之間的感情呢?誰能在這感情上劃一道倫理是非的疆界?過分的母愛就不是母愛了嗎?丈夫一旦明言,他便大大地理屈了。他只能指桑罵槐地阻撓,他干預得再強硬也不能真正出那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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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節:約會(5)
五娟笑笑說:〃誰說要出去啦?〃她進了廚房,給曉峰打電話,那邊說曉峰已出來半小時了。上次他晚了,這次他想彌補,五娟心裡一陣舒適地疼痛。
聽到丈夫健壯的腳步,她趕緊掛好電話,開始烙蔥花餅。丈夫一口氣吃了三張餅,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解嘲地說:〃這餅太好吃,要不生病我能吃十張!〃
她用鼻子笑一聲。以極快的動作將另外兩張餅包進錫箔紙,裝入盒子。這是給曉峰的。這是曉峰頂愛吃的。她的手一下子僵在那盒子上:今天她見不到曉峰了。她心窩一抽,眼前暗下來。
丈夫已好久沒這麼高興過,跟五娟談起結婚三週年的慶賀來。說著就去打電話給五娟訂戒指,用他山東腔的英文跟義大利首飾匠油嘴滑舌。
當晚,五娟和丈夫坐在一張沙發上看電視。她心裡一直牽掛曉峰,想偷空給他打個電話。丈夫冒出一句:〃你想去賭城玩?〃
她說:〃啊?〃一下子悟過來,她笑道:〃我哪有錢去賭?〃
〃我給你錢。〃丈夫說:〃和誰一塊去?〃
〃我沒說要去啊!〃
〃不去你把那廣告從報上剪下來幹嘛?〃
〃哦,那個啊。〃她感到喉嚨緊得一口唾沫也通不過。這人連一禮拜前的陳報也要嗅嗅。〃我是幫一個教會的女朋友剪的。〃
〃想去我帶你去就是了。〃
五娟無所謂地笑笑。
第四周
五娟剛走進咖啡店,那個伊朗小老闆靠著櫃檯對她使眼色……很狎暱的眼色,意思是已有人在等她了。
曉峰已在等她了。她白了小老闆一眼。
曉峰在讀書。他是個不需要人催就自己讀書的男孩。早晨的太陽從霧裡出來,從咖啡館的髒玻璃上穿過,讓這少年的臉一半模糊在光裡。她端著咖啡輕輕走過去,感覺那咖啡店小老闆的目光錐在脊樑上。那詭笑提示著他對世上一切事物的汙穢理解。
他們從沒幹過任何褻瀆母子之情的事。他們只是將母子最初期的關係……相依為命的關係延長了,或許是不適當、無限期地延長了。或許是這異國的陌生,以及異族人的冷漠延長了它。因此他們總是在對於陌生和冷漠的輕微恐慌中貪戀彼此身上由血緣而生出的親切。
她暫時不想驚動他的靜讀。她知道小老闆的觀察仍是緊密的。她只求誰也別打攪她,讓她好好享受每星期的這一天,和曉峰無拘束地相伴幾個小時。她用重重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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