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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別沒錢,看來這是古今相通的大道理啊。盧照鄰知道自己這病是沒法治好了,於是讓人事先給自己挖好墓坑,有事沒事便躺進去體會體會。最後,他失去了與病魔周旋的耐心,跟家人一一訣別之後,跳入潁水,走了,享年四十歲,真是天妒英才。
盧照鄰是個十足的衰人,身體衰,官運更衰。他在 《五悲文》 中說:高宗重視官員的吏幹,可是他卻是個儒士;武則天時酷吏得志,他卻因為煉丹而迷上了道家學說;最後朝廷祭祀中嶽,在全國範圍內徵辟才士,他卻早已臥床不起了。總之,他的一生是“樹杈打兔子———每一下都打在空裡”。
唉,造化弄人,只是弄得忒狠了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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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審言:擬把疏狂圖一名
和晉陵陸丞早春遊望
獨有宦遊人,偏驚物候新。
雲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氣催黃鳥,晴光轉綠蘋。
忽聞歌古調,歸思欲沾巾。
杜審言是誰?答曰:杜甫他爺爺。杜甫詩云“吾祖詩冠古”、“詩是吾家事”,說的就是他這位活寶爺爺。
杜審言(646?-708),字必簡,湖北襄樊人。據說是晉徵西將軍杜預之後,不知真假。唐朝皇帝本是胡人出身,為了不被華夏衣冠鄙視,他們便與老子李耳攀了親戚。自從這個壞頭一開,大家都跟著吹自己的祖宗,搞得我們這些可憐的現代人直犯糊塗。又扯遠了,接著說杜審言。話說杜先生是“文章四友”之一,而且還是四友中文采最出眾的一個。不過,杜審言的文名再大,也不及他吹的牛皮大。
“文章四友”說起來是個群體,其實在這個群體中,杜審言除了敬重崔融之外,其他兩個他都不怎麼感冒———尤其瞧不起蘇味道。杜審言敬重崔融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崔融年長官大,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崔融死了他還給披麻戴孝。但是瞧不起蘇味道就不好理解了,這蘇味道雖然有點兒圓滑,做什麼事情都“模稜持其兩端可也”(所以人送諢號“蘇模稜”),但畢竟沒做啥對不住他的事兒啊。當年蘇味道剛被任命為人事部副部長,杜審言就對別人說:“完了,蘇味道死定了。”旁人大吃一驚,趕緊問蘇味道犯了啥事兒。杜審言說:“沒啥,因為他當人事部副部長,所有任免官吏的文書都要由他經手。要是老夫寫的文書到了他手中,他見識了老夫的斐然文采,還能不羞慚而死?”還好,蘇味道不是周公瑾,沒有那麼小的氣量;所以他沒這麼沒出息地死掉,後來才做到了宰相。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兩點:一是杜審言先生很狂,而且不是一般的狂;二是古代公文是相當有文采的,絕對不像當代的公文,味同嚼蠟不說,還錯別字一大堆。蛀書曾經蛀過一本 《唐大詔令集》,對唐代公文相當佩服。比如唐太宗批評士族婚姻失序的詔書就寫道:“市朝既遷,風俗陵替。燕趙右姓,多失衣冠之緒;齊韓舊族,或乖德義之風。”乖乖,這才叫文章呢,蛀完後口齒留香、久之不去。
杜審言的名言是“吾文章當得屈、宋作衙官,吾筆當得王羲之北面”。算你狠,寫起文章來連屈原、宋玉都只配給他打下手,寫起字來連王羲之都得臣服。狂妄的人一般都比較討人厭,文章寫得好也沒有用。杜審言太狂,得罪的人就多;所以,好不容易做到了洛陽丞,他卻又被貶到吉州做司戶參軍。在吉州那會兒,他的兩個同僚———司馬周季重和司戶郭若訥,估計是多次被杜審言嚴重鄙視,以至於傷害了幼小的心靈,有一天兩人終於出離憤怒了。他們合夥給杜審言羅織了一個什麼罪名,把他關在局子裡,打算幹掉他以洩私憤。眼見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周司馬擺了一桌喜酒慶祝。正喝得高興,杜審言的次子杜並,一個十三歲的小朋友,哭哭啼啼地裝作來向周大人求情,卻在袖子裡掖著一把刀,瞅個冷子,一刀就把周季重結果了。當然,他自己也壯烈犧牲了。周季重臨死的時候嘆息說:“TMD,郭若訥這小子害慘老子了,他居然不告訴俺杜審言有這樣孝順的兒子!老子死得冤啊!”杜審言的事情本來是當年大唐官場上的小事,但經杜並小朋友這麼一鬧,事情搞大了。朝廷官員紛紛聲援為父報仇的小杜,日後號稱大手筆、輕易不給別人寫文章的蘇頲,也主動給這個勇敢的小朋友寫墓誌,另外一個名人劉允濟則寫了祭文。至於杜審言,托兒子的洪福,保住了一條老命。
後來,杜審言從吉州回到洛陽,因為文名籍甚,武則天召見他,打算提拔使用。見得面來,武則天問:“杜愛卿,今日見朕,可歡喜否?”杜審言當然高興,山呼萬歲,納頭就拜。武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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