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2/4 頁)
李善),當時號稱海內文宗,牛氣得不行,別人想去見他,他一般都會擺出文壇老前輩的臭架子,愛理不理。可是聽說了崔顥的大名後,李邕居然主動邀請他來家裡喝茶。估計崔顥也有點受寵若驚,以至於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所以見面的時候,崔顥先獻上了自己新寫的一首 《古意》。李邕讀了第一句,“十五嫁王昌”,立馬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客人也不見了,大罵道:“小兒無禮,給老夫亂棍打出!”其實怨不得李老如此失態,李老請你崔顥來家裡喝茶,本來是要談談文學藝術和人生理想的,可是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卻跟老前輩聊起你換老婆的經驗來了,老夫子能不生氣麼?
換老婆事件的後果很嚴重,崔顥的仕途因此大受影響(其中會不會有他前妻的父兄報復的成分呢?)。混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他的心漸漸涼了,於是主動報名參加西北大開發———這事兒,當時叫“出塞”,也叫“從軍”。崔顥出塞,其實最遠也就到了現在的山西一帶。他先是到了定襄做了幾年法院院長,據說審理案子很有一套,為此還特意寫了一首 《定襄郡獄》 來吹牛,說是這事兒太守都幹不了,他卻能幹得漂漂亮亮。後來他又去了雁門,在杜希望手下,具體幹啥事兒就不知道了。反正在山西幾年吃了不少苦之後,崔顥的審美潔癖開始有了轉機:老婆不換了,詩歌風格也大變了。他不再寫作卿卿我我的小資文學招人白眼,而改寫氣象雄大的革命文學。
再後來,治癒了審美潔癖的崔顥又轉到江南地區任官,詩寫得是越發老到。他創作於江南的模擬南朝樂府的幾首 《長干曲》 簡直可以亂真。“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讀來真讓人柔腸寸斷。在江南,遊罷武昌黃鶴樓,滿懷鄉思的崔顥寫下一首傳誦千古的《黃鶴樓詩》,題在黃鶴樓的牆壁上。自視極高的李詩仙有一天也晃到武昌來了,跑到黃鶴樓吃酒。李詩仙一向是號稱“斗酒詩百篇”的,這次喝得暈頭轉向了也想抒抒情。但是,拿起筆正準備寫的時候,他發現了崔顥的題詩,讀罷,一肚子美酒化作冷汗流出來了。躊躇很久,李白覺得不可能超越崔作,最後還是放下筆,長嘆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
能讓詩仙為哲匠斂手,崔顥可真不賴。這一切都是他治好了自己審美潔癖帶來的結果。各位寫小資文學的同志們聽好了,趁著現在年輕,趕緊研究一下崔顥,看看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啟示。
張巡:一身勇當千萬軍(1)
守睢陽作
接戰春來苦,孤城日漸危。
合圍侔月暈,分守若魚麗。
屢厭黃塵起,時將白羽揮。
裹瘡猶出陣,飲血更登陴。
忠信應難敵,堅貞諒不移。
無人報天子,心計欲何施?
最初知道張巡其人,是從讀文山先生的 《正氣歌》 開始的。張巡並不以詩名世,存詩僅兩首,從質量上來說也完全無法與唐代另一位存詩兩首的詩人張若虛相媲美。但張巡是一個使人無法忘記的傳奇,將張巡寫入這個系列,不僅僅是因為他有故事,更是因為他的精氣神讓人懾服。蛀書漫無目的地寫了幾十個唐人,現在終於想明白了:我真正想做的並不是拿著放大鏡在故紙堆裡找來唐人偷香竊玉的花邊新聞來博得各位一笑;我之所以寫他們的故事,是因為我欽羨他們的蓋世豪氣、愛慕他們的精神氣質。
張巡(709…757),佚名,以字行。《舊唐書》 謂其為蒲州河東(今山西永濟)人,《新唐書》 則稱其為鄧州南陽(今河南沁陽)人,未知孰是。張巡自幼即有賢名,博覽群書、文武兼通,砥礪操行、捐棄小節,遇人困厄常傾財相助。開元二十四年,以第三名登第,之後多次以書判拔萃預選,釋褐太子通事舍人,與其兄監察御史張曉俱負重名。天寶年間張巡任清河縣令,在全國地方官員考核中名列第一,前途一片光明。任滿後他返京待選,有人勸他拜見炙手可熱的權奸楊國忠,以期獲得美官,張巡答道:“楊國忠橫行不法,是國家大害,即使他能給我高官,我也不會向他屈膝示好。”因為張巡不樂結交權貴,他的政績再出色也難獲升遷,被平級調任真源(今河南鹿邑)縣令。真源地處中原腹地詩禮之鄉,縣中鄉紳勢力龐大,尤其是一個名叫華南金的傢伙,弄權枉法、無惡不作,縣中民諺說:“南金口,明府手。”意思是如果華南金開口讓縣令做什麼,縣令就得乖乖去做。多行不義必自斃,張巡下車伊始,華南金就迎來了自己的末日。不過,張巡還是很有政治手腕的,他只誅首惡,並不追究餘黨,而是給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