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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除了市長本人,大約也沒有其他人了吧?
我道:“我叫方平,半個月前發現本市正在流行瘟疫,於是被你的人抓了起來,關在市府裡。”
他吃了一驚的模樣,昂起頭來道:“我怎麼不知道?”隨即又頹喪地垂下頭去,搖頭道,“罷了,我不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否則也不會搞得臨州城變成這副模樣。年輕人,趁現在日頭還大,快逃吧。夜了,便來不及了。”
高市長這個人,在坊間的風評裡,實在還不能算差。因他在就任期間,既沒有爆出經濟上的醜聞,也沒有包二奶,反倒還為城市建設,做了不少有力的工作,這在當今的官員裡,也算不多見的,很前任王市長比起來,更是天差地別。平日裡如果見到他,我心裡說不定還有些崇敬。
現在只剩下鄙夷。
說到底,他是這座城市的主官,無論公司再怎麼勢大,李真那樣的人再怎麼腐敗,黑道再怎麼強橫,只要他在疫情初現的時候及時向上級彙報,那便不會釀成慘劇。這城中數百萬生靈,豈非都是為了他這一個“保持和諧”的決策,枉送了性命。
我不動聲色地問道:“您呢,市長?”
他呆呆地發了一會兒怔,撫摸著手中的槍,喃喃道:“我不走了,自從來到這座城市,就沒有打算再離開,原想在這裡退休的。我愛這座城市,我想她好,想她成為全國、全世界最美麗的城市……也許是錯了吧?年輕人,也許你在恨我,恨我當時沒有向上級彙報,反而把訊息封鎖起來,搞得現在不可收拾……也是沒有辦法……我會付出代價的,年輕人。”
他重新把槍管塞進了嘴裡,正要開槍。我俯身上前,握住了他的槍。
“高市長,請聽我說一句,好嗎?”
他的手顫抖得很厲害,終究順著力把槍再次抽了出來。
“除了死,沒有辦法贖罪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道:“高市長,我只是想和你說,無論你的出發點是什麼,這場瘟疫是在你的默許下長成的。外面變成喪屍,正在遊蕩的人,那些把你當成父母官的人,每一個身上流出血,掉下肉,都有你的責任。那是幾百萬生命!”
他的呼吸粗重起來,卻沒有反駁。
“你也許以為,死,可以贖罪,就算付出了代價,可以獲得死者的原諒。我告訴你,不。我不能代表別人,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我鄙視你,憎恨你,我想要一寸一寸剮下你的肉,可是那樣也難消解心頭的恨!即便你死一萬次,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不會原諒你這個人渣。你比那些貪官汙吏還要可恥百倍。”
“……你有理由憎恨。”
“高市長,你就要死了,可是一切沒有結束。你不要以為死掉就可以逃避一切。如果這世界上有鬼魂,那麼幾百萬慘死的幽魂正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如果這世界上有地獄,那麼你必將墮入最深的牢籠,受盡一切苦楚,永世不得超生;如果這世界上有輪迴,你將永墮畜道,變成最低賤的蟲豸,絕沒有再次成人的機會——這是我,一個臨州市普通市民對你的詛咒!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我重新把槍插回他的嘴裡,槍管擦過牙齒,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他的身後是一道落地玻璃,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清半個城市。隨著一聲沉悶的槍響,落地玻璃上出現一塊紅色的扇面。那些血和腦漿潑在玻璃上,又漸漸向下滑去,變做一條一條的柵欄模樣。
好似一個血色的牢籠,死死困住了城市。
第七節 難兄難弟
房間裡不知為什麼響起了一陣風聲。仔細尋找,才發現原來是那顆射爆了高市長腦袋的子彈,擊穿落地玻璃,留下一個彈孔。風,正從這個小孔吹進來。
很冷。
窗外,城市有氣無力地臥著,好似溶化了一半的冰淇淋。幾條主幹道被扭曲的汽車堆得嚴嚴實實,目力可及處的一座立交橋,坍塌了一大半。瞧了半天,沒有看到一個活動著的生物,哪怕喪屍。
我忽然有些明白鹿毛繁太的意思了。他把我關在市府裡面,大約就是想我在本市最高權利中心,親眼看著城市毀滅吧?他大約以為,這樣一來,我便將受到內心無限地折磨,來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會上他的當了。
他猜對了一半。我確實無比痛恨自己,可是首先,我會想辦法活下去,然後找到這人,鹿毛繁太,轟爆他的頭。
我把手槍從熱氣騰騰的腦漿裡撈出來,甩去上面的殘渣,槍裡還剩四發子彈。這時候,背後傳來了小聲的呻吟——應該被打死的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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