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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中泛起不捨與憐惜的波瀾,最終被釋懷與灑脫的笑意取代,然後,她只眨了一下眼,那眸光就消失不見了,像是一抹劃過夜空的流光,才想銘記於心,卻轉眼就錯失了。
一滴眼淚落在她的小手上,她有些疑惑,是誰的淚滴下來?可是,沒有多想,更多更大顆的淚珠已經滾落上衣襟,嗓子又脹又疼,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一咧嘴——
“喂喂,她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兇?剛才是誰手不老實,偷偷捏她,是你?還是你?”
一群人手忙腳亂地圍著小女娃團團轉,無奈且無措地看她哇哇大哭,直到她哭得抽氣,哭得啞嗓,卻還是哄不停。
“你們—大早吵什麼?”怒氣衝衝的少婦衝進院內,即使戴著孝,仍掩不住她的天生麗質。
“瑤師姐,你來得正好,尚大哥把曳兒送回來了!”
“什麼?”少婦心頭一震,立刻撥開人群,看見坐在臺階前哭得泣不成聲的小女孩。下一瞬間,她立即躍上房頂,尖聲高呼:“尚輕風,你在哪裡,快給我滾出來!”
沒有人回應。
她心頭怦怦急跳,一張嬌美的臉漲得通紅,順手用衣袖抹了下眼,奇怪,哪裡來的水?
“尚輕風,你快給我滾出來!”她嘶聲叫道。晨風呼嘯而過,將她的聲音湮沒在風聲裡,飄散無蹤。
“尚輕風——”
悠悠飄過耳際的,是誰的笑?開懷而爽朗,依稀在多年前聽過?還是夢裡似曾相逢?
“誰在笑?”她怒叫。
“啊?沒有沒有,誰也沒笑。”黝黑的青年忙仰頭回話, “呃……瑤師妹,你怎麼也在哭?曳兒回來,應該高興才對啊……”
“你閉嘴!”她看也不看他,只四處張望尋找, “尚輕風……”僅再叫了一聲,就已淚流滿面,她腿一軟,居然就這麼坐在屋頂上失聲痛哭起來。
院裡一群人面面相覷,不曉得這一大一小在哭什麼,又是為了誰,因何而哭。
只是,這哭聲酸楚悽然,實在令人不忍耳聞。
蘭夫人又禁不住淚下,緊緊抱住思念多年的小女兒,哽咽不能言。
第四章
煙波浩渺的太湖上,天水一色,幾抹疏淡的纖雲閒遊碧空。波平浪靜的水面上,幾艘華麗的畫舫悠然徜徉。湖中蓮花開得正盛,一群孩童短棹小舟穿梭其間戲水採蓮,軟語吳歌輾轉悠揚。
十里荷花九里虹,中間一朵白松松。白蓮則好摸藕吃,紅蓮則好結蓮蓬。結蓮蓬,結蓮蓬,蓮蓬生得恁玲瓏。肚裡一團清趣,外頭包裹重重。有人吃著滋味,一時劈破難容,只圖口甜,那得知我心裡苦?開花結子一場空。
在這吳儂軟語中,一個挺拔的身影正飄然立在一艘畫舫頂樓,含笑聽著舫里人說話。他倒不是貪這畫舫頂上風景獨特,只是裡面一位故人看起來似乎遇到了難處,他一向不介懷看看熱鬧,只不過這位故人實在是……呃——太老實了些,實在不忍其太過無助。
此時,俊俏的錦服公子正在“調戲”一位白袍書生,邪氣地衝他眨了眨眼,笑唱:“一碗穀子兩碗米,面對面睡覺還想你。”
溫文儒雅的書生無奈苦笑,義弟這位堂兄弟沐氏三郎極好捉弄人,他這次恐怕又會很難脫身。
“嘖,我倒忘了,你新婚之夜時,我就應該以一首傳唱大江南北的民歌相贈。”沐三俊俏的臉上似笑非笑。
“南公子已經成婚了?”雅緻的小几對面,俏麗的綠絛姑娘訝然,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另一位輕羅金釵的麗人呵呵輕笑,笑得白袍書生微微赧顏,只得將注意力集中在沐三的話上。
“現在唱與你知道也不妨。”沐三唇角彎出優美的弧度,噙著一絲壞笑,先咳了一聲,接著吟唱道:“哥是天上一條龍,妹是地上花一叢,龍不翻身不下雨,雨不灑花花不紅。”
怔了怔,白袍書生隨即恍悟,立刻嗆了一下,秀雅的臉上浮起一絲緋色。
沐三哈哈大笑,乾脆坐到他身邊不懷好意地促狹道:“還是這麼容易害羞,我說書清,你成親不會是成假的吧?”
“呃……”南書清不著痕跡地向旁邊移了一下。
“這句歌詞既巧妙地道出了男女大禮,又不失大雅,你說是不是?”他偏生湊過去,狹長的眼中閃著晶亮的光芒。
“真是惡習不改。”燕姬無奈搖頭。
“三郎方才那句歌詞怎麼了,南公子臉紅成那般?”綠絛不解地移身過來輕問。
“傻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