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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簡直沒有興趣繼續走過漫漫黃沙。
但,只要阿飛還活著,只要阿飛還需要李尋歡這個人,不管他的需要是以什麼方式什麼理由,李尋歡都不敢輕易去死。
李尋歡嘆了口氣,習慣性地摸摸腰間,卻沒有酒瓶。
逃出魔宮時,全靠平時的留意觀察,能帶足乾糧和水,騎乘與載物資的兩匹駱駝,外加帳幕和地圖,李尋歡已經覺得自己非常幸運。
他實在沒有足夠精神和體力再去偷酒。
阿飛開的藥相當不錯,將養了一個多月,體內的寒意已消除了大半。可深宵大漠的涼風很凌厲,剛站立這片刻,已經咳嗽起來。不停的咳嗽使他蒼白的臉上又泛起病態的嫣紅。彷彿地獄中的火焰再次攫取李尋歡,正焚燒著他的肉體與靈魂。
沒有酒,手邊還有刀。
薄如柳葉、異常鋒銳的小刀。
隨手削下一塊裝乾糧的箱子邊角木料,李尋歡開始雕刻一個人像。他下刀的動作嫻熟流暢,手指修長而有力。
但是他雕刻動作並不快,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因為第一次,他試圖刻一個男人的木像。
憑著記憶,他想一會兒,刻幾刀。小木像的輪廓是個挺拔而凌厲的男人,線條看來堅定而協調,就象是活的。
刻畫臉部的時候,他格外小心。
慢慢的,能看見筆直的鼻子、形狀漂亮而堅定的嘴唇……李尋歡全心全力刻著,不但給了木像生動的五官,也給了他生命和靈魂。
只因李尋歡的生命和靈魂已悄悄地自刀鋒下溜走。
不知過了多久,人像終於完成了。
星月光芒下,李尋歡痴痴地瞧著這人像,眼神慢慢變得溫柔而傷感。不知瞧了多少時候,他突然站起身,在沙地上挖了個坑,將那剛雕好的人像深深的埋了下去。
然後,他痴痴地站在沙堆前。
沒有了旁人的體溫,李尋歡僵立著,身體很快就發冷,頭髮也被大漠冷硬的風吹得全部蓬亂。但他卻一動也沒動。
這沙子底下埋著的,是支撐他餘生的隱秘熱情,和罪惡痴念。
當埋下‘他’,李尋歡自己的生命也隨之變得毫無意義。
站得太久,渾身竟已痠軟。
但他還是不想回狹窄冷寂的帳幕中,按著胸口,又低低咳嗽起來。
突然,響起一個嘶啞但爽朗的聲音:“這位朋友,外面太冷,你又咳嗽著,還不回帳幕去避一避?”
萍水相逢,難得路過的人竟有這樣毫無保留的熱情和善意。
李尋歡回過神來,略一拱手,然後撫膺微笑:“多謝兄臺關切。”
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李尋歡面前的,是一個很神氣的男人。
明眼人一瞥就能看出來,他在沙漠裡已經跋涉了很久,已經很累。但站在李尋歡面前時,他的笑容還是那麼熱情洋溢,就像他正站在自己家的莊園大門外,隨時歡迎路過的朋友進來喝一杯酒。
打量一下李尋歡蒼白的臉色,他苦笑:“本來我還以為能找個人求救,沒想到,竟是個病人。”
一邊說著,他一邊脫下身上本是黑色、但已灰濛濛的輕裘遞過來:“雖然在沙漠里弄髒了,不過還是很保暖。看你咳嗽的樣子絕不能著涼,如果不嫌棄,就趕快穿上吧。”
李尋歡從小錦衣玉食,一接過便知道,這裘披風輕軟厚密,絕對是千金難求的珍品。但抬頭看對方明亮含笑的眼睛就已清楚,對於這種男人來說,推拒實在多餘。
所以李尋歡只笑笑,把自己裹緊在披風裡。
定神再打量,看見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刀,便微笑:“原來是神刀堂白天羽白堂主,這般古道熱腸,好漢子。”
白天羽本就是關內外著名的高手,被認出來倒未必驚詫,只笑笑。
但細想,又多少有些疑惑:“請問老兄名諱?兄臺真是好大的膽子——你明顯大病未愈,這樣的身體,絕不該一個人穿越大漠。知道這路有多危險嗎?我準備充足、帶了一支駝隊進來,現在已經只剩孑然一身和一袋水,接下來的路,只能跟老天爺賭運氣。”
李尋歡從對方的眸子裡,看見了不折不扣的坦蕩,和關切。
心裡一暖,他微笑:“沙漠可是兇險之地。白堂主肯定不需要像商旅般賭命做生意,冒險到這要命的地方來做什麼?”
白天羽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狼狽,但也只忸怩了一瞬間,就呵呵笑:“本來我該去跟大隊人馬會合。但在十天前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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