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我絕望地站在嵐的面前,我的手緊緊捏成拳,我的牙緊緊咬住唇,我知道有人要闖進這間一室一廳了!
嵐沒有領我進門,而是換了鞋,拉起我的手向外走。
我掙脫,甩開她溫熱的手,她卻回頭微笑著看我,深不可測的眸子裡全是我的委屈她的平靜。“年輕真好,永遠不知道明天會成什麼樣,可我卻已經三十二了。”她竟然這麼說。
那天晚上我終於在飯桌上見到了小鬍子,他戴一副玳瑁邊的眼鏡,文質彬彬的長相,據說是個小有名氣的廣告導演,嵐讓我叫他“Jim”。人挺和善,一點架子沒有。嵐姐輕聲和他說著什麼,他看嵐姐時目光中泛起許多柔情。
吃完飯他摸了半天兜,嵐就問我:“小菸民,帶煙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摸出一塊六的金猴遞給Jim。
Jim接過煙,“以前讀書的時候經常抽這個牌子,喜歡畫畫?”他湊過身,接上我為他點燃的火。
我放下打火機點點頭,手心裡全是憤怒的汗。
“那就考美專吧,我認識裡面的人,會讓他們幫你專門輔導一下的。”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感到命運的不可思議,感到冥冥之中似乎已然環環相扣地安排好了一切,不知為何,我忽然很想打個電話給父母,抬起頭時,看到嵐衝我微笑著眨了眨眼。嵐拿出那幅畫,畫上十六歲的她笑得無憂無慮,Jim接過畫,喟然地一聲嘆息。至此並無囉嗦,他們兩個靜靜看著畫很久,我吃下最後那個蛤蜊。 痛苦而不露聲色的我把蛤蜊空殼輕輕吐在盤子裡,其大大張開著,好像也正如我般忍受著某種殘酷考驗而在那靜靜冷笑不止。
九三年的初春我在醫院一勺一勺喂著爺爺喝肉湯。
爺爺變得越來越虛弱,經常指著點滴瓶說:“裡面有蟲。”
我相信人在接近生命終點時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這不是幻覺,而是一些突破三維界限的預兆。
“那天浪真大……”爺爺艱難地嚥下一口肉湯後稀裡糊塗地說。
我無助地抬起頭看著窗外霓虹閃爍的街道,這時寂靜的走廊中傳來高跟鞋的噠噠聲,我的心漸漸抽緊,我預感到那將是為我而來的腳步聲。
就在那個初春的晚上智障和啞巴坐在我的床上百無聊賴地盯著熊貓,太保瑪麗婭買了些熟食拉開簾子和他們一同分享,隨便就談起了些所謂明天。他們等了很久我也沒回來,後來智障告訴我太保瑪麗婭說著說著忽然毫無節制地放聲痛哭,在智障詞不達意的表述中我可以想像太保瑪麗婭哭得很傷心。她伏在啞巴的肩頭抽泣,鼻涕掛在她挺拔而秀氣的鼻尖上。那一刻啞巴可能心有所悟,於是無聲地嘆了口氣,伸手摟住摟太保瑪麗婭的肩。
那時太保瑪麗婭在一家夜總會里找到了新工作,她舊瓶裝假酒的職業生涯就此拉開燦爛序幕。那些客人喝剩下的名酒空瓶被她悉數回收,裝上色澤味道差不多的假酒再次以天價賣出。
“喝不死!”她大咧咧地打斷啞巴憂心忡忡的目光,“你只需每天凌晨三點守在後門收走瓶子即可。”
啞巴點點頭,太保瑪麗婭繼而破涕為笑。
那天晚上爺爺在嵐到來的那一刻忽然神志清晰起來,看著如此美好的嵐如此美好地站在病床前,爺爺終於明白了他孫子忽然宣佈要努力學習的真實原委。我心肝亂顫手腳撲簌,“我……我老老老師。”我嚥了口唾沫說。
爺爺看著嵐,並不相信地緩緩點頭。沒想到嵐放下手中的一大袋水果對爺爺說:“爺爺,他瞎說呢!我可不是他老師,小傢伙畫畫挺有天分的,我也就是業餘輔導他一下,平時就像他姐姐那樣。”
老頭兩道犀利目光隨即向我射來,幾乎如星球大戰中的鐳射劍般將我刺穿出無數個透明窟窿。
那個初春的晚上,幽靜的小馬路上泛著深夜的藍月光,空無一人的小巷中惟有我的腳踏車發出喀拉拉的生鏽鏈條聲,於是九三年的初春不期而至,夜風徐徐而過,似乎帶來許多脆弱不堪而又晶瑩剔透的夢,如此這般隨風撞在臉上又化作無數碎片零落飄走。
“沒想到我會來?”腳踏車的後座上嵐問。
我用力蹬車,只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止,讓我永遠帶著嵐,行進在再也無人打擾的月光下。眼前有個小坑,我加快速度壓過去,嵐被顛了一下,輕輕驚叫一聲時伸手摟住了我的腰。
那一刻你以為我會感動到想哭嗎?會天旋地轉到想死嗎?不,我根本顧不上那麼多,我的第一反應是立刻用盡力氣繃緊腹部肌肉,希望嵐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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