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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的,絕非好兆頭。她說她明白我的愛,從她看到羅亭城堡裡貼滿她的畫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可她說我的愛一點也不現實,太單純,太倉促、窮兇極惡,過於猴急。而且我要的太多了,可以說是貪婪之極,整夜整夜趴在她身上小狗一樣到處嗅個不停。她說這種像太陽一樣的愛要麼把兩個人都烤死,要麼更襯托出另外一個的淒冷。她說今晚你就好好品嚐愛情吧,以後就吃不到這種口味的愛了。於是我來不及地吃,拼命地吃,樣子很兇殘。我吃飽了,就開始哭,哭得又委屈又幸福,帶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做作,吃飽了打嗝時才意識到以前我有多餓,餓的都麻木了。也惟有此刻,當我吃得四肢發暖時才明白之前的寒冷,我閉上眼睛,覺得以前的自己是潛游在北冰洋裡的某種小動物,渾身冰冷,痛苦翻滾。我四周都是皮毛厚厚圓頭圓腦的海豹,它們看著我皮薄肉瘦渾身哆嗦的樣子,嘆息著一起搖頭,鬍子一抖一抖的,目光中充滿憐憫。
凌晨時分,她再次改口叫我“脆弱的少年”,她說她有時會恍惚覺得她並不愛我。她說即便她真的愛上我也是不長久的,“比如說。”嵐認真地想了想,“比如說我們就這麼一直愛下去,可十年後呢?我已經人老珠黃了,身材也走樣了,跟個麻袋似的,而你卻風華正茂,天哪,十年後你才二十七歲,很多人在那年紀還在談戀愛,這可怎麼辦?”
我的眼淚淌下來了,我起身點了根她的more煙,赤裸地坐在牆角,拿手擤鼻涕。她說:“事情已經變壞了,不是嗎?”她又問。我搖搖頭,心想其實我只是變貪婪了,因為對於她我充滿了奢望。這種不切實際的奢望讓我不顧一切,故意將我們不堪一擊的愛呈現於光天化日之下,腳踩世俗橫眉鄙視地將其放飛。
我告訴嵐這份愛很疼,鮮活亂跳,渾身滴血,永遠在慾念的油鍋裡備受煎熬,脆弱之處瘡口翻裂,無法撫平。嵐卻說我錯了,她說其實這不是愛,是比愛更純粹的東西,是需要。就像雪地下的兩隻土撥鼠在洞裡相互依偎一樣,看似恩愛,實則是在相互取暖,她需要我的氣息如同我需要她的身體。
我忽然打斷她問她有沒有感到害怕?
一開始她說她感到害怕,她說她不想毀了我,說像我們這麼下去一定會是悲劇收場。她說到了她這個年紀,她本可以掌控很多事情,小心駛得萬年船,她不想繼失去工作後再失去些什麼。
然後我睡著了,幸福而絕望地睡著了。
當橘色的晨光漸漸照亮羅亭城堡時,她忽然說其實她不怕,口氣冰冷冰冷的,這種情緒上的突然轉變在當時讓我覺得奇怪。
我笑了,我明白她的意思,不就是繼續壞下去嗎?我說我他媽不在乎,早他媽不在乎了!我們索性私奔,就這麼壞下去,該哭就哭,該笑就笑,該快活就快活!我說我準備好了,如果明天我走時她來找我,就代表她不怕,我會當場扔了行李跟她走,誰也攔不住我,已然準備粉身碎骨的人了,還有誰能左右?她沉默了很久,忽然說起她相信那張畫是一種緣分,“怎麼就會和我當年的樣子一模一樣呢?”她幽幽驚歎。
我剋制住從包裡拿出紅色日記本坦白一切的慾望,我知道還不是把真相告訴她的時候,時間地點都不合適。
我想這應該是個秘密,永遠都是個秘密。
然後我倆在羅亭城堡為離別相擁,悽美絕倫。
早晨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家,我父母氣壞了,他們沒料到我說去和朋友道別又是一個謊言,他們覺得我已經徹底學壞了,直到最後我還會逃夜,玩人間蒸發。啞巴趕來送我,我媽不喜歡他,不理他,他無聲地幫我提起行李,我父母說不用他。我耷拉著頭,走出亭子間,這才發現趙大餅和李金魚也來了。他們跟我道別,真情實意地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眼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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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下樓梯時聽到老太太麻將小分隊正在就此點評——
“小赤佬總算走了。”
“今天開始好清靜清靜了,阿彌陀佛。”
“噢,小赤佬蠻節棍的!女朋友又換了。”
“不對啊,不就是以前那個同居的嘛。”
“哎喲喂!你不知道啊!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我見過,半夜摸進來的,看上去蠻漂亮的,想不到嘖嘖。”
“小牛吃老草嘍?”
“小赤佬搞不好了,將來肯定是走歪路子。”
我鬱悶不堪地拿著沉重行李走下亭子間的木樓梯,樓梯下的老太太麻將小分隊見到我紛紛低下頭去認真看牌,不再言語。我有氣無力地走下狹窄木樓梯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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