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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哪裡明白雪兒的心情,她的心像空了一個洞,她的胃像空了一個洞,她的肚子像空了一個洞,每個洞都空得漆黑,裡面有爬蟲的齧食,在呼喚著程傑的名字。那種齧食拉著她的心肝,扯著她的咽喉,一切都往地獄裡拉,她哭不出來。
老張怕她發痴,催促著:“雪兒,雪兒,哭吧,哭吧,張大嘴巴,緊緊閉上眼睛,大力呀的一聲,便哭得出來,哭得出來便舒服了。不要怕,貯物室門關上了,沒人看得見,沒人會笑你的。哭啊!”
雪兒只是喉頭促著氣,哽噎語咽,哀哀的少女聲音,童聲未脫:“我……我不哭……媽媽但願你知道,你知道我告訴誰喲?媽媽,我不哭。”
“阿杰去了哪兒?終會回來的。這孩子蠻可憐的,很小便沒有父母,獨個兒左飄右蕩的長大。他走了,不是拋棄你,他的性格是這樣的,他慣了遊蕩,你不習慣的。他不在還好,待你們都長大了些,再見面,那麼大家都好。人不在乎一時一刻,你們這麼年輕,還有很多時間。”
雪兒雙手捻著葉子,看著嗅著,葉子裡會有程傑的氣息。她要把葉子裡的一點一滴的他,吸進心裡去,不再撥出來。
“雪兒,阿杰一有訊息,我便給他你的地址,我會罵他、揍他,叫他聯絡你。”老張說。
“啊!”雪兒把葉子握在心口保護著:“不要罵他揍他,那很痛的,很痛的。”
垂首,她親著葉子,彷彿在親著幼弱的嬰兒。
雪兒把幾片葉子珍而重之地放回信封裡,小心翼翼的放在口袋,眼睛像受傷了的娃娃:“不要罵他揍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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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像遊魂似地站起來,腳步慢慢地走出去,依戀著藥房裡每一塊她和程傑坐過的地板。
回到家裡,攤開功課本子,什麼課題她都不明白,每條答了一半便不曉得怎麼答下去。
程傑在何方呢?他還好嗎?
雪兒常站在學校對面的大樹下,找尋程傑的痕跡。
他在哪兒站過,摘的是哪一技丫的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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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不一樣的雪
冬寒了,葉子終於落光了。
春來了,葉子青嫩的芽開始吐出。
夏到了,葉子又是叢叢蓋蓋的綠。
秋去了,冬天已再來了。
整整一年了,程傑音訊全無,而雪兒亦唸完中六了,考進了中文大學。
十六歲的雪兒,漸漸有年輕女子的豐潤,面板愈發白如凝脂,胸部不覺地隆起,高聳得她的黃蜂腰支不住似的。
雪兒有點尷尬,有點怕人望她,常常穿了寬鬆的襯衫,微微弓起背,遮掩著她那過分明顯的豐胸。
約會她的男生不計其數,她都沒有應約,只啃書本,跟女同學,話也說得少,是宿舍裡最沉默的女學生。
週末,雪兒間中會往老張的藥房逛一逛,她不開口,老張也知道她盼望程傑的訊息。
每次,她都是失望地離去。
一天,下課了,坐在宿舍房間發呆,老張的電話來了:“雪兒,阿杰有封信給我,他原來去了行船呢!我把你的地址寄了給他。”
雪兒忙跑到老張的店子:“給我看看他給你的信可以嗎?我只想看看他的字。”
老張望著出落得愈來愈標緻的雪兒,既可惜又可憐。
雪兒看了又看程傑給老張的信,短短几行字,她看了十多遍,然後戀戀不捨地把信交回老張。
“大學生了,雪兒,你真乖。”老張說。
雪兒:“他叫我好好地念書,我便好好地念。”
“一定很多男孩子追求你了?”老張就是擔心她死心眼。
雪兒搖搖頭:“我沒有約過任何人。”
“難道整間大學的男生,沒一個比阿杰好的?”老張想,程傑縱然英俊,到底沒念過什麼書。
“沒有。”雪兒曼然搖首:“想有也沒有。”
“阿杰這孩子蠻聰明的,信都寫得不錯,假如他能唸書,假如他有份好的工作,他一定會出人頭地的。”老張亦有點想念程傑:“他曉得這便好了,今年也二十一歲啦,不能再東漂西蕩了,雪兒你給他寫封信吧。”
雪兒回了宿舍,給程傑寫了封長長的信,報告了所有這一年多所發生的事。蓄藏在心裡一年多的話,終於可以跟他說了,寫完了信,雪兒有過一年多內所沒有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