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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到姑媽家給媽媽送東西。媽媽的肚子像一座山巒的時,就轉戰到某個鄉鎮的親戚處。
終於有一天,桔年揹著她的小包包,一步一回頭地被爸爸送去了姑媽家。
姑媽安頓好了桔年,爸爸臨走前,第一次蹲下來撫摸了桔年的小臉龐,他咳嗽了幾聲,才說:“你先在這住著,以後我們再來接你。”
桔年緊緊拽著她的小包包,好像那是她的所有。
她讓爸爸失望了,這一次,她沒有乖乖地點頭,而是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大人,問了一句:“以後是什麼時候?有了弟弟,你們還會要我嗎?”
這句話讓爸爸聽過後無比的狼狽,變了臉色地離開了。也許是因為桔年的這句話,除了送生活費過來,爸爸很少探望她。
姑媽那時哄著桔年:“你爸爸媽媽也很捨不得你,他們心裡也愧疚的。”
姑媽其實是怕桔年會哭。可是桔年繼續問姑媽:“愧疚是什麼東西?”
第十七章 巫雨,巫雨!
姑媽和姑丈生活在市郊,他們做的是販水果的小生意,日子並不難過,可是每天必須起早貪黑。
桔年有過一個表哥,比她大四歲。但是表哥三歲那年,獨自在家門口的空地上玩耍,一輛農用車經過,表哥被碾在了輪子的下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救護車也不必來了。當姑媽和姑丈飛奔回來嚎啕大哭,面對的也只能是兒子冰冷的屍體。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表哥不在後,姑媽和姑丈想要一個孩子一直都沒有成功,大概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桔年爸媽這樣幸運吧,沒有新生兒的誕生來沖淡那陣化不去的哀傷,一對經歷了喪子之痛的夫婦婚姻一度面臨崩潰,他們哭泣,他們後悔,他們相互怨懟。
姑丈罵姑媽,那天要不是她在裡屋做飯沒有注意照看兒子,怎麼會發生這種慘事,是她害死了兒子。
姑媽哭著說,要怪只能怪姑丈,把家裡的所有事情都推給她一個人,自己整天在外面忙,他才是間接的兇手。
那時桔年的爺爺還在世,不想讓女兒和女婿就這麼在悲痛中兩敗俱傷,於是,在表哥去世的次年,就做主給他們抱養了一個剛出生的男孩。男孩的家其實就在姑媽家附近,他爸爸因為酒後殺人吃了槍子兒,媽媽一走了之,剩下一個奶奶難以撫養。
姑媽和姑丈抱養了這個孩子,日子並沒有如桔年爺爺期待的那樣有所轉機。因為對孩子的家庭知根知底本身就是一個天大錯誤,不管孩子多麼天真無邪,他們每日想著,這個孩子的父親是殺人犯,龍生龍,鳳生鳳,老殺人犯的小孩就是小殺人犯。這個想法讓可憐的孩子變得無比猙獰,反倒成了這對夫婦的一塊心病。再加上桔年的姑夫對兒子的思念太深,感覺任何人的小孩都無法替代自己早夭的兒子,對那個抱來的男孩竟然越來越厭惡,以至於孩子一哭就口出惡言,甚至下重手去打。
真是為了這個,有孩子的生活還不如兩個人對背對哭泣清靜。孩子在這個家還沒待到三個月,姑媽就把這小男孩送回了他奶奶手裡。別人知道了這件事,他們收養新的孩子益發地難了,就這樣日復一日,直到桔年被送到了他們身邊。
這麼多年過去了,姑夫對再養一個孩子已經並不感冒。姑姑以前還是挺喜歡桔年的,她說這孩子聽話,文靜,養在身邊有個伴,又能幫乾點活,再說也是幫了弟弟一個忙,弟弟要個男孩是應該的。她們老謝家從桔年爺爺這一支下來,不能斷了香火。
就這樣,桔年又從檢察院附近的翠湖小學轉到了市郊的臺園小學。那時的市郊還有農田,路也不像市區裡那麼好辨認,第一天去上學,姑媽抽時間帶她走了一遭,權當認路。
“記得路了嗎?”姑媽問。
桔年點頭。
她當時是記得的,但是臺園小學放學回家,當她第一次獨自走在拐來拐去的小路上,很容易地就弄丟了方向。走啊走啊,就不知道姑媽家到底應該在那一邊了。
從學校同時一窩蜂湧出來的小學生逐漸從桔年身邊消失,原本一起走在同一個方向的孩子經過了幾個路口也都不見了影蹤,桔年越走,就覺得身處的小路越冷清。太陽在她的左前方一點點地墜下去了,桔年終於停下了腳步,茫然地在原地轉了個圈。郊外的日落是陌生的,風吹過遠處的稻田那起伏的波浪是陌生的,腳邊不起眼的小白花的陌生的,空氣中泥土的腥氣是陌生的,東南西北每個方向都是陌生的……用眼睛能感知到的一切都陌生。
她知道不能再盲目地往前走了,按照姑媽陪她上學時的路程,她現在早該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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