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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他卻改變了之前的打算。 看著黯然離去的嚴嵩,徐階的心中萌發了新的想法,不要殺他,也不能殺他。 自嘉靖初年得罪張璁被貶時起,三十多年來,徐階從一個剛正不屈、直言上諫的憤青,
變成了圓滑出世,工於心計的政治家,但在他的個性特點中,有一點卻從未變過——有仇必報。 十幾年來,他對嚴嵩的仇恨已經深入骨髓,現在是報仇的時候了,面對這個罪行累累的敵人,他決心用另一種方式討還血債,一種更為殘忍的方式。 罷官抄家,妻死子亡,但這還不夠,還遠遠不足以補償那些被你陷害、殘殺,以致家破人亡的無辜者。
我不會殺你,雖然這很容易,我要你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個地死去,就如同當年楊繼盛的妻子那樣,我要你親眼看著你曾經得到的所有一切,在你眼前不斷地消失,而你卻無能為力。
繼續活下去,活著受苦,嚴嵩,這是你應得的。 嘉靖四十四年(1565)四月,嚴嵩被剝奪全部財產,趕回老家,沒有人理會他,於是這位原先的朝廷首輔轉行當了乞丐,靠沿街乞討維持生計,受盡白眼,兩年後於荒野中悲慘死
去,年八十八。 正義終於得以伸張,以徐階的方式。 奇人再現
嚴嵩倒了,徐階接替了他的位置,成為了朝廷首輔,朝政的管理者,此時的內閣除他之外,只剩下了一個人——袁煒。而這位袁煒,偏偏還是徐階的學生。
於是徐階的時代來到了,繼嚴嵩之後,他成為了帝國的實際管理者。
其實後世很多人會質疑這樣一個問題,徐階和嚴嵩有什麼不同?嚴嵩貪汙,徐階也不乾淨,嚴嵩的兒子受賄,徐階的兒子佔地,嚴嵩獨攬大權,徐階也是。
表面上是一樣的,實際上是不同的。
如果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明,那就是:嚴嵩怠工,徐階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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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考察一下明朝的歷代首輔,就會發現這幫人大都不窮(說他們窮也沒人信),要單靠死工資,估計早就餓死了,所以多多少少都有點經濟問題,什麼火耗、冰敬、碳敬等等等等,千里做官只為錢,不必奇怪。
但徐階是幹實事的,與嚴嵩不同,他剛一上任,就在自己的辦公室掛上了這樣一塊匾:以威福還主上,以政務還諸司,以用舍刑賞還公論,而他確確實實做到了。
在嚴嵩的時代,大部分的官職分配,都只取決於一個原則——錢,由嚴世蕃坐鎮,什麼職位收多少錢,按位取酬,誠信經營,恕不還價。徐階廢除了這一切,雖然他也任用自己的親信,但總的來說,還是做到了人盡其用,正是在他的努力下,李春芳、張居正、殷正茂等第一流的人才得以大展拳腳。
在嚴嵩的時代,除了個別膽大的,言官們已經不敢多提意見了,楊繼盛固然是一個光榮的榜樣,但他畢竟也是個死人。於是大家一同保持沉默,徐階改變了這一切,他對嘉靖說:作為一個聖明的君主,你應該聽取臣下的意見,即使他們有時不太禮貌,你也應該寬容,這樣言路才能放寬,人們才敢於說真話。
嘉靖聽從了他的勸告,於是唾沫再次開始橫飛,連徐階本人也未能倖免,但是與此同時,貪汙腐化得以揭發,弊政得以糾正,帝國又一次恢復了生機與活力。
徐階是有原則的,與嚴嵩不同,嚴大人為了個人利益,可以不顧天下人的死活,可以拋棄一切廉恥去迎合皇帝,這種事情徐階也做過,但那是為了鬥爭的需要,現在是讓一切恢復正常的時候了。
嘉靖想修新宮殿,徐階告訴他,現在國庫沒有錢給你修。
嘉靖想繼續修道服丹,徐階告訴他,那些丹藥都是假的,道士也不可信,您還是歇著吧。
甚至連嘉靖的兒子(景王)死了,徐階的第一個反應都不是哀悼,而是婉轉地表示,我雖然悲痛,卻更為惦記這位殿下的那片封地,既然他已經掛掉了,那就麻煩您下令,把他的地還給老百姓。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多浪費。
對於這種過河拆橋的行為,嘉靖雖然不高興,卻也無可奈何,他看著眼前的徐階,這個人曾為他修好了新宮殿,曾親自為他煉丹,曾無條件地服從於他,但現在他才發現,這個性格溫和的小個子並不是綿羊,卻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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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感到上了當,卻沒有辦法,嚴嵩已經走了,所有的朝政都要靠這個人來管理,想退個貨都不行,只好任他隨意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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