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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底留下一片晶亮腥羶的粘液蛇涎。
我們凌空飄飛過去,落於宓妃面前。她見我們力戰群蛇,本來已是面色慘白,此時才略略回覆過來,微笑道:“嚇壞我了,幸得你們救我。”
只是這一近處照面,我們三人頓時失魂落魄,半晌都動彈不得。
轉眄流精,光潤玉顏,華容婀娜,神光四合。
不知為何,我的心頭,突然跳出這四句話來。早聽聞洛水女神如何美貌,今日方知“美貌”二字,確難描繪眼前這女子姿容之萬一。
縱然此時她雲鬢散亂,脂粉不施,顯見得是匆忙奔逃而出,但卻仍然無損那絕世的容色。
倒是林寧最先醒悟過來,含笑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陳思王所言,當真不虛呢!”
宓妃面上一紅,有如玉色深暈,低首道:“美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淪於人階下之囚?”
三郎急道:“是何人如此大膽,敢將公主您囚禁於這血盆洞中?莫非他不怕激怒天帝,落得個身魂俱滅的下場麼?”
宓妃眼中掠過一抹忿恨之色,道:“還能有誰?那大膽的黃河馮夷,當真是罪該萬死!”
“馮夷?”三郎微一驚詫,問道:“黃河河伯馮夷,不是駙馬之兄麼?怎能如此不顧倫常……駙馬可知此事?”
宓妃低嘆一聲,緩緩搖了搖頭,神色黯淡下來,頗為寂廖孤苦,全不似天庭公主模樣。我心中一動,只聞她輕聲說道:“宗岸……他是早就不要我了……”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卻不敢答言。
宓妃轉身推開洞府大門,說道:“進來洞府坐坐吧。此處瘴毒絕跡,不會傷及你們真元。若是我最初沒有被他們鎖在外面,而是直接進入這處洞府,只怕我的仙力還不會受損呢。”
我們隨後而入,但見洞內垂有極薄的鮫綃紗帳,輕盈如霧。陳設極是華麗,床榻精潔,桌椅俱由美玉製成,洞頂亦嵌有十數顆夜明珠,越發映得四壁生輝,竟是別有洞天。
林寧環顧四周,嘆道:“我自幼居於九嶷,卻從不知這血盆洞中,竟有如此天地!”
宓妃微微苦笑,在榻上緩緩坐了下來,道:“此處便是馮夷囚我之所,雖不及天宮華麗,也不如我洛水府第之堂皇,但總算也是費了一番心思。”
我心中頗為猶疑,忍不住問道:“馮夷卻是為何要將洛神你囚於此處?他……他當真是不要命了麼?”
射日誅邪
三郎忿然道:“公主身份高貴,馮夷怎敢如此無理?還有駙馬……對他兄長當真如此……謙讓順從?”
宓妃抬起頭來,環顧四周這間華麗的囚室,幽幽道: “宗岸當年尚主之時,其實心中極不願意,是我父皇天帝見他才貌出眾,堪為佳偶,便下旨令我嫁他,又指洛水為我封地;他身為下臣,面對父皇赫赫威儀,如何敢說個不字……然而過去他長居洛水,獨尊為神,是何等高傲自在,此時卻不得不當著眾水族之面,對我禮敬甚恭,故此婚後一陣鬱郁不歡。”
她悽然一笑,道:“我恪守為婦之道,不但沒有向父皇告狀撒嬌,反而竭盡所能,面般放低身段,卻仍是不得討他歡心。他在當地興風作浪,又託夢神巫,強令洛水兩岸百姓,每年與他供奉美貌女子。那些女子被打扮成新娘模樣之後,便是由凡間樂隊吹吹打打,送上一方結有紅綢的草蓆,放入洛水之中。
洛水波濤洶湧,草蓆終是沉沒於水底,那些女子自然也被淹死,其魂魄便被收入水府,成為他的鬼妾。如此數年,水府之中的妾侍漸漸多了起來,他日日與那些女子調笑飲酒,嬉鬧玩樂,而我這個做妻子的,一年下來,卻往往與自己夫君見面不會超過三次。”
宓妃慘淡地微笑著,抬起左邊的手臂,素白鮫紗袖管悄然滑落臂彎,露出皓腕上數串金絲白骨手鍊來,那骨質映著如雪肌膚,閃動著一種詭異的慘白光芒。
我微微一驚,再看她眸中已是水霧瀰漫,泫然若涕:“每害死一個女子,他便取她沉入水中的骸體上一節指骨,打磨為珠,串在金絲之上。他每積滿十個女子骨珠,便命人給我送來這一串骨鏈……他明知我為了不惹他生氣,一定會委曲求全地戴著這骨鏈; 他也明知我會嫉妒,會痛徹心肺,可是他就喜歡看我難過的樣子……這樣的骨鏈,至今已有……三串矣……”
我們悚然無語,心中驚駭莫名。
世上竟有這樣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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