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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他解開黃呢衣服上面的兩顆紐扣,從貼身的襯衣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來。天很黑,他看不清照片上的人像,但能夠想象得出白曼琳那張明媚的笑臉。他拿起照片,放在唇邊熱烈地吻了一下,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因為他想起了和她親吻時那甜蜜的感覺。其實他也沒吻過她幾次,自從訂婚以來,兩人幾乎沒有機會單獨待在一起,他至今也只吻過她兩次,一次是她答應他的求婚,他快樂得不能自己而吻了她,還有就是她離開南京去武漢,兩人分離時那依依不捨時的吻別,至於這張照片,他就不知道吻過多少次了。
“嗚嗚”,夜空中突然響起了淒厲的空襲警報,警報聲還沒響完,日機的轟嗚聲就已經到了,緊接著,此起彼伏的炸彈爆炸聲響起來了。
“這些狗雜種,真討厭!”他輕輕罵了一句。
他抬起頭,向著天空望去。兩架日本轟炸機正在低空飛行,一面不斷地投彈。一顆顆炸彈伴隨著恐怖的尖嘯聲落下來,緊接著就是一聲聲驚天動地的爆炸。火球沖天而起,接連不斷,一些民房開始燃燒起來,火光映紅了天空。
又是一陣尖嘯聲響過,他判斷出這顆炸彈將要落在附近。“咚”地一聲巨響之後,整個大院劇烈地搖晃起來,他感到腳下的土地顫抖了好幾分鐘。炸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左側第一間房的房頂上,把那間房完全炸塌。那是幾個參謀的屋子,幸好他們都到餐廳吃飯去了,裡面沒人。
帶著焦急萬分的表情,趙義偉急衝衝地跑來了:“師座,原來你在這裡,我到處找你,快到防空洞去躲一躲吧。”
他滿不在乎地說道:“我不去,我就在這裡走走,你去吧。”
他不去,趙義偉當然不會走。這時,又一顆炸彈落進了院子,正好掉到了人工挖掘的小湖裡,炸起一股高高的水柱。趙義偉急了,顧不得什麼,伸手就去拉他:“師座,外面太危險了,還是到防空洞去吧。”
張一鳴一點也不在意,甩開他的手,橫了他一眼:“慌什麼?敵人這是盲目投彈,根本就沒有確定的目標。”
他走到一棵臘梅樹下,那裡有一張石桌和兩個石凳,他不顧冷,在一個石凳上坐了。趙義偉跟過去,在他身邊站著,以便在炸彈落下時,迅速撲在他身上保護他。他問道:“有煙嗎?”
他以前從不抽菸,自“八。一三”以來,由於戰鬥過於緊張,他常常一連幾天都不能睡覺,為了提神,好保持頭腦清醒,他學會了抽菸。
趙義偉趕快摸出煙,抽了一支遞給他,他伸手接過,這才發覺自己手裡還拿著那張照片,他依然珍愛地把它放回襯衣袋裡,讓它緊緊貼著自己的胸口。趙義偉替他點燃了煙,他抽了一口,頭腦裡突然現出一個念頭:“如果我死了,她將來會嫁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比她大得多,他想他死了以後,她也許會找一個和她同齡的小夥子,他有點嫉妒這種想法。但他很快就甩掉了這個念頭,責備起自己來:“張一鳴啊張一鳴,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兒女情長?如今國家危難,你身為將軍,肩負著衛國的重任,只能‘江山情重美人輕’,以國事為重,把個人感情暫時拋在一邊了。”
他心裡湧起萬丈豪情,一股熱氣從腳底冒了起來,霎那間瀰漫了全身。轟炸結束後,他快步回到屋裡,找了一張宣紙鋪在桌上,提起筆開始寫字。趙義偉不明就裡,奇怪他這時怎麼還有雅興寫字。等他寫完,趙義偉一看,紙上寫的是一首詩:
羽檄起邊亭,烽火入咸陽。
徵騎屯廣武,分兵救朔方。
嚴秋筋竿勁,虜陣精且強。
天子按劍怒,使者遙相望。
雁行緣石徑,魚貫度飛樑。
簫鼓流漢思,旌甲披胡霜。
疾風衝塞起,沙礫自飄揚。
馬毛縮如蝟,角弓不可張。
時危見臣節,世亂識忠良。
投軀報明主,身死為國殤。
趙義偉看不懂,問師長是什麼意思,張一鳴不回答。一會兒孫翱麟來了,趙義偉又問他。孫翱麟望著這首詩,只見字型已不再是張一鳴昔日那圓潤灑脫的字型,而變得剛健有力,還有一種箭弩拔張的氣勢。孫翱麟神色凝重,半晌才對趙義偉說:“師座已決心與南京共存亡。”
虎賁 第十七章 (3)
“叮鈴鈴”,桌上的電話響了,孫翱麟正好站在旁邊,順手就拿起了電話:“喂?……我是孫翱麟……”
不知道對方說了些什麼,總之,孫翱麟的神色變得很沮喪,聲音也低沉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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