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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發達的幾乎是要將那小子四分五裂了。他一歇息我們每人便必須分攤去其中一部分的重任,而這些幾乎是要送人老命的。那回我忍住了肝火沒參與揍那小子,畢竟也是媽生的,我下不去手。
最好的生存方式莫過於處乎材與不材之間,儘管我嚐遍了人間屈辱,儘管我無數次地想過暗中結果了自己的性命以擺脫肉體上的重負,儘管我多麼想放聲地狠狠大哭它一場,但我究竟沒那麼做。我認定這是來自上天的報應,我會由衷地愧疚,我同時感到空虛。我甚至理智地洞見了自己這麼多年來實際上一直不過是個獄外犯人,一條逍遙法外逍遙獄外逍遙良心之外的狗。可惜三年對我來說仍該算作是一種優待,倘若世人知道我的全部滔天罪行,三十年,甚至三十顆槍子兒都並不是很公正的判決。
我知足了,我無權怨恨什麼。我覺得我正在進入人生的另一個迷惑期,它將會把今後的我引向哪裡,我完全無法知曉,也無所適從。
這段刻骨銘心的經歷我不會忘記,但我不願多想、多寫,我打心底厭惡這段恥辱史。
據宋強說,我們的罪名是盜掘古墓葬,屬於情節較輕的一檔。那日我們走向暗|穴後大抵是誤碰到了諸如機關之類的東西才導致了小面積的塌方,後來我們便被掩於其下了。我們的以身試法為祖國的重大考古發現提供了先鋒式的現實契機,聽說今天那裡已經列為禁地估猜很快就能夠作為古蹟遺址向外國遊客收取門票了。但我和宋強卻並不可能因此而免遭厄運,我想當時我們被發現時的樣子一定慘不忍睹俗不可耐。好在共產黨到底仁至義盡總算先為我們療了傷再審問具體經過實現了先禮後兵,我們對一切供認不諱並且態度端正之極。我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太多,我完全能夠想象得出我的被捕將在社會上至少藝術界造成多麼壞的影響,用斯文掃地來作形容實在是太不到位了,況且這三年我的斯文哪裡只是在掃地簡直是在活受洋罪。我多麼清楚出去之後我所要面對的輿論壓力將比在這裡至少大過萬倍以上,而我則將一肩挑起這群可畏的人言們踏向我的未來。
我一直疑心自己的精神疾病已經每況愈下了。我似乎已經辨不很清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究竟哪些是出於真實性威脅哪些是出於命令性幻聽,對宋強所述的許多情節我都一直採取將信將疑的態度,或許死神就將離我很近了吧?我得整理我的思緒,好好地寫一點東西留給後世。但是,我終於不能,畢竟暫且身陷囹圄的我還沒有資格去擁有本來可以屬於自己的政治權利與書寫權利,我只能暗暗在胸中完成畫竹式的構思。
我想自己未嘗不需要攝入一些卡路里或者注射大劑量的惡性疾病疫苗賴以自殘。
令我慶幸的是,肖晶、夏鹿鹿、丁夢蕾、鄭義、大劉、蔡建強他們以及我的雜七雜八的親戚、同事和校領導們來探望我時,竟無一抱有對我冷眼低看的意思。
也許,我夏散舟這一輩子都不是個能夠讓他人俯視的人,縱然我臨時改變一下身份也罷。
我最不敢面對的就是鹿鹿,我怕見女兒的眼淚,怕見我的失足帶給她心靈上的陰影。因為女孩們對生活的體驗通常皆只在於其強烈的程度而與年齡大小無關,鹿鹿會遭受的精神摧殘可能將使她在鬱鬱寡歡中完成殘缺型人格的早熟。但是,我錯了。女兒是堅強的,懂事的,她的坦然與平靜是那樣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終於可以放心地直面她而不再有所顧慮了,更奇絕的是,這過程中居然還能伴有笑。
第二個讓我無顏面對的是肖晶。這位可憐的結髮妻,將為我承受著人間最殘酷的口水壓力。她活得太辛苦、太困難了,而她又只是個普通的女人罷了。怨我,全怨我。如果有來生,我甘願為她做牛馬,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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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夢蕾順利地考上了某高校地球化學系的碩士研究生,她告訴我我的出獄之日,也正是她的畢業之日。老天爺說了算的事兒,她等我。
至於鄭義,看來他要做我學生的計劃又得推遲三年了。世事難料,好在他的用功令我無地自容,我只能默默地祝願這小夥子日後的飛黃騰達。
而在我自己,目前最大的樂趣與最大的苦惱卻只剩下了一個字,那便是熬。
熬或許可以使我的腦殼變得清醒一些。
放出來的那頓飯吃得我垂涎三尺,實在太香了,我幾乎重又歸復到了十八歲以前的食慾。在平日,這頓飯可以相當於我兩天的伙食量。
鏡子裡我打量自己,一副蒼老憔悴的德性。
喪失了一切社會職務的我如今倒顯得更加輕鬆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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