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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把兒子所有荒謬的邪書統統付之一炬,把婢女瑪蘭尼婭攆到一個很遠的村子裡去。有些好心人找到了伊萬·彼特羅維奇,把這一切都告訴了他。他受盡羞辱,氣得發狂,發誓要對父親進行報復,就在那天夜裡,他暗中守候著送走瑪蘭尼婭的那輛農民的大車,強行奪走了大車,帶著她驅車駛往最近的一座城市,在那兒的教堂裡和她結了婚。錢是一個鄰居,經常喝得爛醉、心腸卻極好的退伍海軍軍人供給他的,這個人非常樂於贊助一切他所謂的高尚事情。第二天,伊萬·彼特羅維奇給彼得·安德烈伊奇寫了一封刻薄、冷淡、然而彬彬有禮的信,自己卻動身到他表哥德米特里·佩斯托夫及其妹妹、讀者已經熟悉的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居住的那個村子裡去了。他把一切都對他們說了,聲稱,他想到彼得堡去找個差事,懇求他們至少暫時收留他的妻子。說到“妻子”的時候,他痛哭了一場,儘管他在京城受過教育,接受了那裡的哲學思想,卻卑躬屈節,像一個可憐的、典型的俄羅斯人那樣,向自己的親戚磕了個頭,前額甚至碰到了地板上。佩斯托夫兄妹都是富有憐憫心、心地善良的人,很樂意地答應了他的請求;他在他們家住了三個星期的樣子,心裡暗暗等著父親的回信;可是回信始終沒來,——而且也不可能來。彼得·安德烈伊奇知道兒子結婚以後,就病倒在床上了,而且禁止別人在自己面前提起伊萬·彼特羅維奇的名字;只有母親,揹著丈夫,向教區的監督司祭借了五百盧布,給兒子捎了去,還給他妻子捎去了一個小聖像;她不敢寫信,不過吩咐派去的那個一晝夜能走六十俄裡的、乾瘦的莊稼漢對伊萬·彼特羅維奇說,叫他不要過於傷心,說是,上帝保佑,一切都會圓滿解決,父親也會消氣;還說,本來她也願意有一個更稱心的兒媳,可是看來上帝要作這樣的安排,她呢,現在給瑪蘭尼婭·謝爾蓋耶芙娜帶去自己作母親的祝福。那個乾瘦的莊稼漢得到了一盧布賞錢,請求允許他見見新的女主人,而他還是她的乾親家呢,他吻了吻她的手,於是跑回家去。
①法語“日安”的譯音。
②法語“您好?”的譯音。
③法語,意思是:“第杜髮式”;這是當時法國的一種流行髮式。第杜(四一—八一),古羅馬皇帝。
伊萬·彼特羅維奇卻心情輕鬆地動身到彼得堡去了。吉凶未卜的前途在等待著他,也許貧窮正在威脅著他,然而他擺脫了讓他厭惡的鄉村生活,而主要的是——他沒給自己的導師們丟臉,當真“身體力行”,以事買證明,盧梭、狄德羅的言論和laDéclarationdesdroitsdel‘homme①是正確的。他心裡充滿一種履行了天職的、得意洋洋的感情,一種自豪的感情;而要與妻子分離並不讓他感到十分可怕;倒不如說,必須經常和妻子廝守在一起,反而會讓他感到不安。那件事已經做完;需要著手做別的事情了。在彼得堡,出乎他的意料,他竟交了好運:庫賓斯卡婭公爵小姐——當時麥歇庫爾丁已經遺棄了她,可是她還沒死,——為了設法在外甥面前改正自己的錯誤,把他介紹給了她所有的朋友,而且送給他五千盧布,——這幾乎是她最後的一筆錢了,——還送給了他一塊列皮科夫型的表,錶殼上,在由一群愛神像組成的花紋當中刻著他姓氏頭一個字母的花字。過了不到三個月,他就獲得了俄羅斯駐倫敦外交使團裡的一個職位,並搭乘第一艘啟航的英國帆船(那時候還根本沒有輪船)出海去了。幾個月以後,他接到了佩斯托夫寄來的一封信。好心腸的地主祝賀伊萬·彼特羅維奇生了個兒子,孩子是一八○七年八月二十日在波克羅夫斯克村出生的,為了紀念受苦受難的聖徒費奧多爾·斯特拉季拉特,給他取名為費奧多爾。瑪蘭尼婭·謝爾蓋耶芙娜由於身體十分虛弱,只附筆寫了幾行字;但就是這寥寥幾行字也使伊萬·彼特羅維奇吃了一驚:他不知道,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已經教會了他的妻子讀書寫字。不過伊萬·彼特羅維奇在做父親的甜蜜的激動心情中並沒陶醉多久:他正在向當時著名的福琳或拉伊斯②們(古典名字在當時還很流行)當中的一位大獻殷勤;蒂爾西特和約③剛剛簽訂,大家都急於享樂,一切都彷彿捲進某種瘋狂的旋渦中,飛速旋轉;一位活潑的美人兒的黑眼睛也迷住了他,使他飄飄然了。他的錢已經很少;可是他玩牌運氣卻不錯,他結交了一批朋友,參加一切可以參加的娛樂活動,總而言之,他的生活一帆風順。
①法語,意思是:“人權宣言”。
②福琳和拉伊斯都是古雅典有名的歌妓。
③一八○七年六月二十五日(新曆七月五日)法國與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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