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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巨木還未漂出被海水淹沒的幽靈島,水底歸墟的吸水之力便在這片海面上形成了一個模糊的順時針旋渦,楗木浮得快,沉得更快,眨眼的工夫不到,已沉下水面三分之二。我腦中一閃:“沒有船隻怎能離開珊瑚螺旋?這截被折斷的粗大楗木,豈不正是渡海浮槎?有了它便還有一線希望漂流出這片魔鬼海域。”
想到這,不敢再有遲疑,便招呼一聲胖子帶忙,探手從古猜那裡搶過龍弧銅刀,拼命去斬纏住斷木的鮫姥屍體。古猜好像痴了一般,雙眼直勾勾的毫無神采,只是不斷口齒不清地念叨著:“師姐也死了……”
我們雖然對他好生同情,可生死關頭,誰也顧不得去勸他什麼,我和胖子、Shirley楊爭分奪秒地將鮫姥的屍體剁碎,明叔也瘋了似的爬過來,用牙去咬卡住箭石的鮫鱗。在一片海里獨有的腥臭氣息中,點點鮮血飛濺在海面上,可那鮫姥的屍體實在太大,加之全身的老肉怪鱗粗厚無比,我們手中只有在水下使用的短刀短劍,只好眼睜睜看著斷木在海面旋渦中打著轉不停下沉。
我急得腦筋跳起多高,一看實在沒辦法了,再不跳水逃命,就得被楗木和鮫屍拖進海底了,但跳進群鯊出沒的珊瑚螺旋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橫豎要死在海中,與其遭遇鯊吻,還不如被拖進海眼裡淹死。
正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跳海的時候,海面的旋渦中忽然水波翻湧,陡然冒出許多巨大的礁石,將粗大的楗木和死鮫屍體託了起來,一陣起伏晃動中,緩緩向西移去。
海面上星月輝映。但清冷的月光下,卻看不出這片黑漆漆的礁石為何會動。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不由得都停下手中的動作,我知道明叔在海上經歷過許多事情,這老賊是海事方面的“反動學術權威”,忙問他海上出現的一片片礁石是怎麼回事,是兇是吉。
明叔生怕自己失足掉進海里,緊抱住一塊箭石,叫道:“胡仔啊,還是你阿叔我平時善事做太多積了大德,才使得吉人自有天相,你個濫仔這次跟住我,算是撿了條命回來,這是漁主先師和媽祖娘娘保佑,海上‘過龍兵’了。”
我以前在福建,也曾聽說有南海“過龍兵”之事,與海市、海滋等現象都是海上難得一見的奇觀,那是指鯨魚或海龜集結成群,鯨脊龜甲浮水而出,在海面遙望,蔚為壯觀。漁民們認為“過龍兵”的現象徵兆不同,過鯨群龜群都是吉兆,而過大量海魚浮水過海,則是海產歉收,海難將至的災難預兆。
其實“過龍兵”的現象,都是海底產生劇變,引起的海中水族成群遷徙,可能正是珊瑚螺旋中海氣龍火消失,歸墟里的龜群才浮水遠遁,恰好將我們賴以漂浮的神木託了上來。以前我和胖子在草原和大漠之間的百眼窟,曾見過地底龜甲遍佈,那片“龜葬”中海氣變幻如同鬼市,產生了一片灰色的古蹟。現在想來,百眼窟鬼市幻布中,一幕幕變換陸離的詭異情形,正是歸墟中的古墓。珊瑚螺旋海域早在千百年前,一定也發生過若干次“過龍兵”的龜群遷徙奇觀,不過當年從歸墟中逃走的海龜,早都埋骨在百眼黃泉的龜眠地中了。
明叔讓眾人抓緊時機,抄刀再次去剁鮫姥的屍體,我見事情有了轉機,想到阮黑和多鈴師徒的性命,都留在了這南龍餘脈的盡頭,心中好一陣失落,突然感到全身乏力,覺得腳下站都站不穩了,便順勢坐在了木頭上,手剛碰到楗木,木塊箭石就紛紛掉進水裡。我低頭一看,木身上裂紋正加深擴張,不禁立時打個冷戰:“糟了,這截古木在幽靈島下飽受海水衝擊,最是脆弱不堪,看樣子很快就要支離破碎,大禍臨頭了。”還來不及提醒其餘的人,漂浮在海中的楗木就已經開始解體了。
第五十五章 在天空中飛翔的荷蘭人
漂浮在珊瑚螺旋海面上的楗木,在海眼中千萬年不枯不朽,全仗海中生氣維持,如今離了歸墟,又接連遭受幾次重創,滿是鱗紋的樹皮,以及嵌入其中的箭石開始紛紛脫落剝離。鮫姥的屍體被海波衝動,也自緩緩從楗木上脫離開來,殘破的半截神木隨波逐流在海上飄蕩。
我們眼見這艘粗大的天然“獨木船”,在海上撐不了多久便會被洋流擊碎,但在繁星似錦的夜空下,四顧皆是茫茫無盡的海水,眾人全都無可奈何,事到如今,也只好順其自然聽天由命了。
我望著身邊起伏的龜群正在苦思對策,忽見不遠處的龜背上好似負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