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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生滿長草的坡地側面是一個山坳,沿路下去就是丘壟起伏的鬼地方——“百眼窟”,我們暫時還不死心,重新騎上馬,在附近轉悠著繼續搜尋蛛絲馬跡。
此刻日已過午,我們可剛上馬背沒多一會兒,馬匹便突然顯得極為不安,“咴兒、咴兒”嘶鳴著,四周的空氣裡彷彿存在著什麼異常的事物,才使它們焦躁驚慌,我擔心跨下馬尥撅子把我甩下來,趕緊用一手揪住韁繩,另一隻手抓著馬鞍鐵環,但馬匹並沒有尥撅子,只是在原地盤旋打轉,我看其餘的三匹馬也是這種狀況,擠滿對老羊皮叫道:“老爺子,這些馬怎麼了?”
老羊皮提緊韁繩,硬是將驚慌失措的馬匹帶住,告訴我們說,草原上的馬都有靈性,要比人的直覺靈敏許多,它們一定是感到附近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是人感覺不到的。老羊皮的坐騎是一匹退役軍馬,比普通的蒙古馬高出一頭,這匹馬的馬齒雖長,但心理素質比一般的馬要沉穩得多,有它帶著,其餘那三匹馬一時還不至於亂了陣腳。
馬匹的情緒略微穩了下來,我們趁機會舉目四顧,想看看周圍的草原上有什麼狀況,說不定與百多頭牧牛的失蹤會有關係,一時間所有人的神經線都如同擰滿了弦的發條,緊緊繃了起來,為了防備草原狼,老羊皮還帶了一杆老式獵槍,老羊皮有康熙寶刀防身,就問胖子:“那胖娃,會不會放槍哩?”
胖子輕蔑地將嘴一撇:“讓您給說著了,小時候還真開過兩槍。”可他隨後從老羊皮手中接過了獵槍一看,苦笑道:“您這種槍我可沒打過,這是獵槍嗎?我看比當初義和團打洋鬼子的鳥銃強不了多少。”牧民的獵槍也有先進的,可老羊皮只有一杆獵銃,因為克倫左旗草原上的豺狼並不多,偶爾遠遠地看見一隻,用獵銃放個響,只為了起一個震懾作用,這種小口徑火銃其實還有很傳奇的歷史,它的原形出現在天津,是一種打野鴨子的器械,構造簡單耐用,當年太平天國北伐,打到了天津,只要打下天津,大清的京城就保不住了,這節骨眼上天津知縣謝子澄把打野鴨子的民團組成了火槍隊,使用打排子槍的戰術進行防禦,號稱“鴨排”,最後竟然就依靠“鴨排”把太平軍打退了,所以清末民初,民間著實造了一大批這樣的作坊式火器,紅軍長征時也還有人使用這類武器,可它再厲害也是半個多世紀之前的傢伙了,現在早都該當成古董,送進博物館了。
不過現在沒時間爭論這支獵銃能不能有殺傷力了,有隻防身的器械總強似赤著兩個拳頭,四人儘量靠攏,將視線呈扇形對著草原鋪開,馬匹仍然在“咴兒、咴兒”打顫,我凝神望向前方,草原上視線寬廣,天蒼蒼,野茫茫,無不盡收眼底,可除了長風撫草而過,原野上空空蕩蕩,察覺不到什麼異常的動靜。
越是安靜心中越是沒底,整整一大群牛在草原上突然失蹤,而且失蹤得如此徹底,我感到冥冥中似乎有種神秘的力量,絕非人力所能對抗,看馬匹這般不安,也許那股可怕而又神秘的力量正在接近我們,可我們甚至不知道它在什麼方向,我反覆在問自己該怎麼辦?或戰或逃?想來想去,眼下也唯有靜觀其變了。
腦海中翻翻滾滾的思緒,忽然被天空中一聲大雁的悲鳴打斷了,我聽到空中雁鳴,和其餘三人一齊下意識地抬頭往空中看去,只見一排人字形的雁陣正自我們上方掠過,秋天候鳥結隊遷徙,是草原上司空見慣的景色,我們本不以為意,可這排雁陣飛行的路線前方,恰好懸著一團黑雲,那片雲厚得驚人,有那麼一點象是原子彈爆炸的蘑菇雲,不過規模小得多,顏色也不同,在草原上挺常見,不仔細看倒也不容易引起注意,雲團從高空直垂下來,這是一種名為“天掛”的雲,有經驗的牧者見到這種雲,便知道最近要有雨雪了。
我們抬眼望上去的時候,飛行的雁陣剛好切入雲層,由於人字形狀雁陣很長,陣圍有幾隻大雁還沒接近雲團,隨著雲中幾聲悲慘的雁鳴,最後這幾隻雁如同驚鴻般散開向後逃去,我們看到這情形,心中立刻打了個突:“我的天,那雲中有東西!”老羊皮抱著腦袋一聲驚呼,長生天啊,妖龍就藏才雲裡。
高空處似乎有強風吹過,“天掛”的濃雲迅速散開成為絲瓦狀,藍天紅日看得格外清楚,那雲中空空如也,什麼也不存在,而逃散的飛雁還在遠處哀鳴,剛剛那些飛進雲中的大雁,如同蒸發在了雲中,連根雁毛都沒留下。
我們瞠目結舌,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剛才這一幕可怕的情形,這時天上撒下來的陽光似乎由一瞬間轉暗了,但我們的眼睛看起來,天上仍然是藍天白雲,沒有任何不應該有的東西,可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