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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一動不動,都如木雕泥塑的一般。有些更已驚得屎尿齊流,身前身後溼淋淋地滴著猴尿,最後也不知是哪隻猴子帶的頭,嘶叫了一聲,爭先恐後地沒命介逃入山林深處,這一去就再也不敢回來了。從此之後,老熊嶺的猴子看見穿黑衣的人,便如遇蛇蠍般避之唯恐不及,直到今天,仍是如此。
紅姑娘和苗子在紫金槨裡聽得槍響,也探起身子觀看,見了鷓鴣哨的快槍手段,也是十分驚悸,做聲不得,心想此人下手實在是太狠太辣,想必他殺起人來也是如此,真如修羅道上殺人的魔君一般。
也就在這同時,那邊廂的兩隻雄雞也與黑琵琶王鬥到了分際。這一場天敵之間你死我活的惡戰,真使得日月無光,怒晴雞本是蛇蠍蜈蚣的天然剋星,但剛過子夜,月光匝地,不是它施展的天時,堪堪與那黑琵琶鬥了個平手,金雞彩羽和蠍甲碎片,混合在捲起的落葉中到處飄動,對林中猴群的連番騷動恍如不覺。
另一隻大公雞雖不是怒晴神種,卻也是彩羽高冠出類拔萃的好鬥雄雞,身上雖已多處帶傷,全身鮮血淋漓,兀自捨命相攻,不退半步。
蠍子精黑琵琶是瓶山古墓附近的千年毒物,極是妖異兇殘,但物性相剋相制,它見了公雞就要先怵上了三分,雖然一上來仗著一股猛性,鉗斷了三隻公雞其中一隻的雞頭,但和另外兩隻鬥成一團,時間一久就顯出頹勢,漸漸招架不住。
但兩隻大公雞都僅數年之齡,哪有黑琵琶王服食芝草延年增壽來得老奸巨猾,只見那蠍子忽然蜷縮起來,只把硬殼留在外面任憑兩隻金雞撕撲,那兩隻雄雞不知是計,徑直抖翅探爪合身撲上前去。
老蠍子為求活命,只好不顧雞鳴冒死吐毒,早將全身毒性緩緩注在蠍尾,它孤注一擲,猛然把鋼鞭似的蠍尾甩出,一股比夜色還黑的黑霧從尾中射出。這片黑霧都是毒液逼化凝結而生,其毒無比,怒晴雞知道厲害,不敢直擋其鋒,高啼聲中騰空躍開,而那隻高冠雄雞剛好被毒霧兜頭裹住,全身羽翎頓時凋落飄散,皮肉骨骼也都化為汙血。
黑琵琶雖是一擊得手,其自身卻也幾乎是油盡燈枯了,此時騰在半空的怒晴金雞恰好凌空落下。它也是越戰越勇,來勢凌厲如電,抓住了蠍尾蠍背,驀地裡生出一股神力來,再次抖翅升騰,如鷹搏兔般將黑琵琶王揪上半空。
回落下來的時候,那鳳鳴怒晴雞早已揪翻了蠍身,金爪分撕開了蠍甲縫隙,蠍子王黑琵琶吃疼不住,頓時扭動鋼節般的怪軀,同那大公雞卷作一團,怎奈腹甲早被雞爪戳抓透了,掙扎了幾下便扭曲而亡。
但黑琵琶畢竟是妖異悍惡,臨死前蠍尾插入了怒晴雞的腹腔,透體而過,蠍螯更鉗斷了一隻雞足,這一對生死對頭般的天敵,就這麼血肉模糊地死在了一堆,至死難分難解。
鷓鴣哨擊殺群猴,回過頭來,剛好看到了這最後一幕,心中輕嘆了一聲,頗為惋惜。這隻被自己從無知村民屠刀下解救出來的“鳳凰雞”,乃是世間稀有之物,有道是“壯士刀下死,好馬陣前亡”,怒晴雞同千年黑琵琶王同歸於盡,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如此壯烈,總好過成為愚夫愚婦的盤中之餐。
鷓鴣哨見密林中重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就對紫金槨中看呆了的紅姑娘和苗子道:“棺槨陰晦,不宜久留,快些出來……”
不等這話說完,忽聽紫金槨下的蒼猿慘聲哀嚎起來,似是受了什麼巨大的驚嚇,使得它再也不敢繼續裝死,驚嚎之聲動盪林梢,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鷓鴣哨心知不妙,湘西老熊嶺怕是要有大變發生,立即搶身過去,揪住紅姑娘的胳膊,將她從棺槨中拽了出來。紅姑娘雖然膽大,此時聽那蒼猿叫得悽慘,卻也不免心慌意亂,她哪有鷓鴣哨的金剛膽略,腳底下如同踩到了棉絮裡,有些個不知上下高低了。
這時就聽得紫金槨中的元代殭屍全身骨骼作響,手爪戳動棺板之聲不絕。苗子發覺身下殭屍要變行屍,也已嚇得毛髮森立,手足並用著想爬出棺槨,但心驚膽戰之餘,手足俱是廢了,口中只叫:“墨師哥子,快來救救小的性命……”
鷓鴣哨不敢怠慢,正待再去幫襯苗子嚮匯出來,就見棺底殭屍“騰”地坐了起來,張開黑洞洞的大口,分著兩排獠牙,猛向苗子後頸咬去,直如惡虎撲羊也似,將那苗子抱住了啃咬起來。
鷓鴣哨眼疾手快,見殭屍忽然張開嘴來,正是要詐屍吸咬活人陽氣血髓,也不及多想,就將手中的鏡面匣子二十響空槍塞人那元代殭屍口中。只聽得一片牙齒亂啃金屬之聲,千鈞一髮之際終究是沒讓它咬住苗子,苗子魂不附體,真是從死邊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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