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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入定了,睜開眼後,遺憾地告訴我:“是這樣的。”
他額頭青筋隱退,輕聲說:“雖然我有東西方的理論支援,但睡覺的手段太特殊,因為特殊,所以是小道,我一輩子也不會用。吃素、唸經,這些最平常的修行才是大道。”
我:“可你說你在日記上寫了那個女人?”
他:“我寫的是我感受到她的痛苦,不是我對她思念。”
我對風溼肅然起敬,他留我吃了齋飯。天黑後,我才離開,他送我到院門口時,忽然說:“其實我對那個女人有點動心。”
我差點跌下臺階,叫道:“啊!那你還說得頭頭是道。”
他一笑:“我們要度化眾生,口才當然會好。不過這事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你還記得那個幼兒園裡玩土的女孩麼?”
我點頭,他說:“剛出家時我曾想過,她長到十六歲時,就是我還俗之日——種下這樣的惡念,才有我今天的恍惚。紅顏美色挺迷人的,幸好你來了,對我刨根問底,否則我非陷進去不可。”
寺院晚鐘響起,他退回院門內。
我想:他會成為一代高僧,而我,在他最危急的時候拯救了他。
一路情緒激昂,騎車生風。回到家,見了父母,才意識到:我生活中的種種問題,並沒有一件得到解決。十六
母親帶父親看中醫,他大小便失禁的毛病得到了抑制。他常猛地從床上跳起,咬著下嘴唇奔向廁所,顯得非常有自覺意識。
美校暑期集訓班結業時,表彰了五位優秀學生,每人獎勵一個黑塑膠皮的速寫本。我沒有得到。母親知此情況,對我說:“你父親越來越弱,年輕時的精明和魄力已全部消失。他以後要依靠你活下去,你從現在開始,應該事事要強。”
從此,再畫畫便煩躁無比。我的畫猶如一片地震過後的災區,處處塌陷,汙水流溢。我在災區中日夜操勞,每每精疲力竭,仍無一草一木的生機。
我問風溼:“入定,會得到安寧麼?”
他:“錯。入定,更感到雜念紛飛。其實不用入定,生活中已是雜念紛飛,只是自覺不到。”
清醒是有痛感的。
Q是個雜念,跟隨著她,我便喪失了成為強者的可能。現在,我明確感到自己的畫很差,有了審視能力,便是進步的開始。我將逐步達到考上美校的標準,脫胎換骨,成為美校歷史上最強的學生,還要再接再厲,成為近現代史上最強的畫家。
那時,家中的萎靡不振將一掃而空,父親整日精神抖擻,母親不再上學,而我的強者魅力征服了無數類似Q的姑娘,她們穿著香港黑背心投奔我,我會把她們盡數拒絕,我的老婆只能是面板粗糙的歐洲女人……
如此說來,二老爺也是個雜念?
我勤奮專注,在家中擺了菠蘿鴨梨,常畫到凌晨三點。一晚,十一點鐘,二老爺敲響了我的家門。他穿著一件乾淨襯衫,說:“你二舅和我發生了矛盾,能否在你家住上一晚。”
住一晚,便是住一段時間。
父母此時已經睡覺,我把他引進我的房間。他掏出一個佈滿汙垢的煙盒,取出一根無過濾嘴的香菸,吸了一口,飄出股蚊香氣味。
我:“二老爺,你抽菸了?”
他垂頭笑笑,說:“練武的人不抽菸,因為年輕時抽菸,到了四十歲,專注力會下降,與人比武就太危險的。但我已經七十三了。”
他抽完這根菸,問我:“能住麼?”我點點頭,說他可以睡我床上。他滿意地躺下了,然後,我走出了家門。
第五章 真言2(4)
其實,家中還有一間房,是弟弟的房間……也可以睡客廳沙發。但我還是走了,因為二老爺是個雜念。
我從風溼翻牆的部位翻進了玉涵寺。風溼把床讓給了我,在寺院客房裡過了一夜。早晨六點我醒來,到客房向他告辭。他不在,去大殿誦早課了。客房中有幾盆花,其中一盆結了十多個小小的金橘。
我把它們一一掐下,放進衣兜,離開了玉涵寺。
回到家時,父親沒有起床,母親和二老爺在吃早點。母親問我:“昨晚到哪去了?”我:“到同學家睡了。”母親向二老爺看了一眼,二老爺笑著點點頭,說:“知道了。”
母親上班,我上學,二老爺跟我倆走出了家門。我和母親都騎車,蹬車行遠後,回頭望去,見二老爺拄著柺杖緩慢行走,朝陽打在他乾淨的襯衫上,形成一大塊紅斑。
我和母親在五分鐘後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