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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定要先跟著名教授學習教學,等成長到一定時期之後再上講臺的事情。既然此事在這裡又被提及,我就索性把舊文修改一下,放在這裡供讀者參考。
我是在耶魯完成的博士課程,在薩福克大學也教了四年多的書,並開始參與系裡招募新教師的工作。根據我的經驗和見聞,在美國找教職一般來說新出爐的博士最容易。拿到博士後年頭多了,行裡就覺得你“太老了”。這當然不是指生理年齡,而是指你博士畢業後的職業年齡。大家為什麼喜歡新博士?理由有幾點:第一,新博士剛剛埋頭做了幾年研究,最接近學術的前沿。博士論文裡的學術突破非常多,許多學者一輩子最高的成就就是博士論文。畢業後投入實際工作後,就不可能有讀博士時那樣的精力和專注了。所以,許多學校把新博士看成自己的學術動力,不願意要博士畢業幾年的人。你博士畢業後,除非專著出版,或有重大成就,一般是工作年頭越多,經驗越足,找工作反而越不易。第二,新博士精力旺盛,和學生的年齡接近,“代溝”較窄,容易溝通,常能在教學中別開生面。
那麼,新博士是否缺乏教學經驗呢?比起教了30年書的人,他們當然缺乏教學經驗。但是,真看教學上的表現,他們常常比教了三十多年書的教授更出色。這除了他們正處於創造力的盛年的因素外,還在於他們在博士課程中經受了良好的教學訓練。
北大為什麼不讀不寫?(8)
我個人的經驗就很說明問題。我28歲時幾乎是從零開始學英文,六年後開始在耶魯讀碩士,八年後讀了歷史系的博士課程。經過兩年碩士訓練後,我的英文基本能保證寫好學期論文,取得像樣的成績;但上課聽講依然很困難,自己開口講話就更難了。我一直非常擔心:像我這樣,怎麼能教書呢?
所幸的是,學校不僅對我們進行學術訓練,而且也進行教學訓練。博士課程頭兩年,我拿的是全額獎學金,萬事不操心,集中讀書。到了第三第四年,就開始當助教,助教拿的薪水替代一部分獎學金。學校為了我們能勝任助教的工作,還特地給外國學生設計了語言課程,透過考試才能去上課。
助教的工作大致有三部分:一是領導討論班;二是講一堂大課;三是給學生改作業,判考卷。領導討論班最難。本科生說話比教授快得多,很難跟上。而且他們討論問題,不像訓練有素的教授和研究生那樣規範。比如講著講著中國的事情,他們就把問題扯到美國來了。美國的課堂,鼓勵這種跨學科的有時甚至有點不著邊際的“瞎扯”。作為討論班的主持人,你要知道怎樣鼓勵學生透過自己的經驗和知識背景來理解課堂的內容,同時又要在他們扯遠了的時候能自然地把話題引回來。我剛剛開始做助教時,壓力非常大。記得有一次沒講好,一夜難受得睡不著。這樣訓練兩年,對教學就有底了。還沒有唸完博士,就找了工作上講臺了。
比較一下,中國的博士教育在教學訓練上顯然有重大缺失。這種缺失,和本科生教育的問題又聯絡在一起。美國大學特別注重討論班。本科生如果上大課,還要分成小班討論。比如,有的學術明星(比如我的導師史景遷)特別有人氣,講課常常三四百人爆滿。在這種情況下,就要請十幾個助教,保證有討論班,而且規模要很小。一般而言,討論班只有十幾個學生,20以上就算很大了。在耶魯,歷史是最有人氣的專業,歷史系明星教授也多,所以常有幾百人的大課,也常常鬧助教危機。而在中國的大學,這樣的討論班少,無法保證本科生能夠消化大課的內容,也使博士生們沒有地方積累自己的教學經驗。
中國大學目前在教學中碰到的問題,一是課堂規模太大,二是滿堂灌的教學方式太僵化,缺乏討論班,教授們也不知道如何主持討論班。把年輕的博士排斥在講臺之外,教書的人就更少了,課堂也就更大了。另外,老教授們雖然有經驗,但也容易僵化,新博士可以給教學帶來活力,可塑性強,容易嘗試新的東西。讓他們跟著老教授學,把銳氣磨光了再上講臺,大學教育就更難創新。
顯然,*的這一政策,不是沒有針對性。新博士不會講課,沒有在教學上受過訓練,引起了學生的抱怨。但這又說明了什麼呢?這說明我們的博士課程偷工減料,沒有教博士生怎麼教學,乃至不得不讓他們畢業後再回爐。既然大家都明白這是偷工減料,為什麼不關掉這些不合格的博士課程?中國的博士教育要保持自己的聲譽,就必須證明培養出來的博士一拿到學位就能充任教學和科研的骨幹。看看美國的新博士,大部分不都是在扮演這樣的角色嗎?不堪此任,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