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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這做孃的到今時今日還要講酸氣話,事不離實,金詠棋的妻在各方面都萬萬及不上我!
當然,坊間士女有多少個能跟我並駕齊驅、等量齊觀?
不說我本身的條件,單說當年金詠棋父親,亦即金勝祥兒子金信暉娶妻的場面,就是廣州城的一宗使人歷久不忘、津津樂道的佳話。
我和信暉的婚禮足足籌備了大半年,從過文定到成婚,比拍一部長篇肥皂劇還要花功夫。
單是母親在接受了金家的聘禮之後,要籌劃的功夫,就已經多到了不得。
其時年方十八歲的我,除了怕事羞澀,還只是怕事和羞澀,一天到晚躲在房內傻想,根本不曉得做任何事。
一切的擺佈都由人。
母親忙得頭昏腦漲,那到底是她第一次嫁女,因著沒有經驗,益發興奮。
也是為了我的出嫁,是父親去世後,方家的第一宗大喜事,更要弄得輝煌熱鬧一點,以驅走家裡頭的陰森與冷寂。
也難得母親肯關懷,苦苦經營,不論是為了她的寄託與榮耀,抑或純是為了我,都值得感謝。
金家的這頭婚事,是母親給我許下的,若知道信暉會英年早逝,她寧願我嫁個窮措大,也下會讓女兒年紀輕輕就守寡終生。
況且,一入豪門,原就深似海。
更何況,金家的明爭與暗鬥,犀利及恐怖超過二十世紀末的任何先進科技與武器,我挨的苦,也非母親所能預料。
老以為嫁到大富之家,會長享富貴,是一個絕不成熟的思想。
當年,我們母女倆就不曾想過,富甲廣州城,一條上下九,有過半的產業捏在手上的金家長媳,曾有過極端困苦的日子。
嫁前,我謹記了金信暉寫給我的那情深款款的一句話:
“心如,我這一生一世也得好好照顧你了。”
我深信他的誠心。
我迷戀他的誠意。
我認定他一言九鼎,不會反悔。
金信暉一向在其父金勝祥的廣發綢緞莊任事,跟先父是很早就認識的。
這其中的關係有兩層。其一是我們合興行一直在做廣發綢緞莊的生意。廣州城上下九的綢緞莊聞名全國,不但有極品衣料,且有一流手工,國內怕只有上海一地,才能跟它媲美。
裁縫師傅附設於綢緞莊內,其門如市。他們需要的各式精巧花鈕、絲線、捆邊花樣等,都可由我們合興行供應。
從前金信暉未學成歸國,一直由金家老夥計馮七跟父親打交道,及後聽說太子爺留學美國回來了,就改由他打點驗貨了,換言之,一切入貨的工作,金老爺還是交回自己親人手上去。
買辦幾時都是肥缺。
金信暉是挾著留學生的名銜與威望出現於上下九商場內而成為城內商界的熱門話題。
金老爺顯然以有一位留過學的兒子而高興,不但栽培他在店內管要事,且把他引薦入商會內成為年輕而賣力的一員。
他們當時的商會是結集各行商人的一個聯誼會,不但交通商界中人的情誼,且起守望相助、互惠互利的作用,一方面鞏固自己,防範外商的經濟侵略;另一方面又打算以現有條件,吸引外資,加強合作。
吾父剛好是商會的主席,金勝祥的兒子成為會員之後,就被前輩門委任為義務秘書之職,故此信暉跟父親更熟諳。
誠然,那個時候,父親並沒有想過金信暉會成為他的女婿。
我跟信暉的緣分始於父親歿後。
就是因為跟在母親身邊任事,因而跟這位金家大少爺打過招呼。
猶已得,我當時穿一件寶藍色的背心連褲,內罩一件白恤衫,長髮分兩邊用橡筋束起來,撥在腦後,完完全全是一副苦幹實幹的打扮。
事實上,我正緊張地核對著一大疊的賬單,看這幾天到期的數有多少。
“對不起,騷擾你!”金信暉走近來這樣說。
我猛地抬起頭來,說:
“沒關係,沒關係!”
“方太太病了?”
“是的!”
這之後,他看著我,我看著他,話題接不下去了。
當然是尷尬的。
於是又一齊張口講話,說話彼此疊著了,糾纏不清,更添狼狽。
我只知道自己問:
“你找娘有事嗎?”
金信暉回一回氣,答我:
“沒緊要事,我可以改天再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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