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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稱臣於秦。至此,戰國七雄之一的秦國,經過近一個半世紀的努力,終於完成了夷平六國,一統天下的歷史使命,在空前龐大的疆域上,第一次真正建立起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大一統王朝。
那一天,終於到來了,誰也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來得這麼突然。那是一個沒有先例的時代。在這片土地上,從來不曾有這麼多的人口,這麼龐大的軍隊,這麼遼闊的國土被一個人統治過。當時的人們,是倉促而茫然地步入了這樣一個嶄新的時代——他們還沒有做好準備。書不同文,車不同軌,四方言語各異,錢帛不同,度量衡各行其是……在思想上,也不統一,天下人各是其是,各非其非,何以治國,世間無定論。
前路在何方?統一能維持多久?沒有人知道答案。前人淋漓的鮮血,化作了後人昂首邁步的路標。
從這個意義上說,無論成功與失敗,他們都是不應該被苛責的。
一、秦王朝的建立與憂患
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也就是著名的秦趙長平之戰後三個月,一個男孩在趙都邯鄲誕生,沒有祥瑞,沒有雷霆,一切都靜悄悄的,爹媽甚至都怕他多哭。茫茫長夜裡,沒人能看見未來,許多邯鄲人要到三十一年後,才知道他是誰。
此時,整個趙國都在為長平之戰中的戰死者舉哀。這個小孩的誕生實在太不合時宜了——更糟糕的是,他父親還是個秦人。
自牧野之戰至今,已是鳳凰浴火八百年。殷商有遺民,隱於霍太山下,報家國仇不得,遂死於此。其後人崛起於大河諸姬姓國家之間,分秦裂晉,是為戰國赫赫雙雄的秦、趙。
現在,舊時代的終結者誕生了,無論他從父姓母姓,其本源都是來自於東夷始祖的“嬴”。他這一族似乎只是個復仇者,一生事業只該是終結那個時代——那個在他們血脈裡有著恥辱烙印的時代。他們終結了時代,也隨即終結了自己。
這小孩子兩三歲時,有一天,他爸爸突然和常來喝酒的呂伯伯一塊失蹤了,一幫兵來抄家,媽媽偷偷地帶他逃到外公家裡,躲了起來——好在也沒人很認真地要抓他們母子倆。孤兒寡母就這樣過了好幾年。在這幾年裡,有英雄代謝,有王朝興亡。
公元前二五六年,秦昭王五十一年,西周君入秦獻地。也正是在這一年,關東楚魏之交處,雷電晦冥,有蛟龍翔於大澤之上。那似乎預示著什麼。
王氣東南,是芒碭山,斬白蛇處。
公元前二二一年,秦國掃平六合,混一域內,虎視何雄哉!秦王嬴政,自稱始皇帝,是為中國史上第一個皇帝——秦始皇,他就是當年誕生在邯鄲的那個男孩。這是個集英雄與暴君於一身的人物。他雄心勃勃地建立大一統的制度,想從根本上消除天下的分歧,使天下從此不再有戰亂,從而使大秦王朝萬世一統,自二世三世以至萬世。書同文、車同軌、統一貨幣和度量衡、設郡縣、擊匈奴、開百越、築長城、修馳道、焚書坑儒統一思想……
他的某些措施影響之深遠,甚至穿越了兩千年的歲月,直到今天仍然在對我們產生影響。他留給我們的,並不僅僅只是兵馬俑和驪山上那座宏偉的山陵。然而,大秦王朝的歷史走到這裡,也就即將戛然而止了。
秦始皇規模宏遠,其大多數事業,確實是有利於千秋萬代——但他忘記了一點,民力並不是無窮盡的。他的宏偉抱負,對剛剛經歷完戰國紛爭,亟待休息戰爭創傷的老百姓來說,其要求卻正好背道而馳。良好的動機,未必一定帶來良好的結果。
自公元前七七零年進入春秋時期,到公元前二二一年戰國時代結束,足足五個半世紀,戰爭都連綿不斷,七雄五霸,紛繁擾攘,尊王攘夷,連橫合縱……中國歷史正是在這樣的刀光劍影中完成了由奴隸時代向封建時代的過渡。整個社會都已厭倦了戰爭和無休止的徵發、勞役,但秦王朝的統一,並沒有減少,反而是愈發增加了社會的負擔——當遠大的理想和現實條件背離時,悲劇就將出現。
從制度上講,秦王朝原本在自己的國土上行之有效的一系列制度,在舊六國的疆域上則是全新的東西,老百姓對此相當陌生。此外,秦國的法律嚴厲,秦人雖然能夠適應,舊六國的老百姓卻不能在短時間之內接受。暴力雖然能夠強行推廣制度,但同樣也使人民產生了越來越多的牴觸情緒。法家思想的基礎,是完美的制度,而制度的保障,則依靠暴力。法家思想最大的缺陷在於,她解決不了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當你手中不具有足夠的暴力時,你該如何保障制度使之仍被遵守?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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