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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們本就是遠道而來,又灑掃佈置了一天,俱都十分疲乏。薛夫人估摸著此乃榮國府內院,想來夜間早有上夜的婆子們,安全二字還是無虞的。遂吩咐所有下人將院落各門上了鎖,好生歇息一晚不提。
月如銀盤,銀輝遍灑,早已是夜深人靜蟬音淒涼的時候。黛玉在丫頭的服侍下退了外衣,散了髮髻,披著一頭青絲獨坐窗前。看著不斷淌蠟的紅燭,只覺得一陣心酸,淚珠兒滾滾而落。
一旁收拾屋子的雪雁見了,連忙湊上前來輕勸道:“姑娘,快別哭了,仔細傷了眼睛。”
黛玉默然搖了搖頭,反而哭的更厲害了。
雪雁見狀,又忿忿不平的說道:“要說這榮國府也是。巴巴兒的接了姑娘過來,結果就這麼作踐。這都幾個月了,別說拾掇院子裁做衣裳,即便是現蓋的屋子現織的布匹也都有了。竟然到了眼巴前兒的時候再各處‘順便’去。哪有這麼待客的道理?”
“嗚嗚……”黛玉聽了,愈發忍不住的嗚咽出聲。
一旁剛剛提上大丫頭的錦瑟見狀,慌忙斥道:“姑娘受了委屈,你不忙著開解她就罷了,怎麼還招惹得她愈發悲傷了呢?”
“我這也是替姑娘不平呢!”雪雁恨恨的說道:“早知道他們榮國府是這個樣子的,我們姑娘才不來呢!”
錦瑟到底年歲大些,知道的輕重也比雪雁多。見到這兩個姑娘俱都委屈的跟個什麼似的,也輕聲嘆道:“好歹姑娘是和薛夫人一家子一塊上來的。也好歹夫人疼姑娘。要不然……恐怕姑娘連個單獨的屋子都住不到呢!”
她適才在花廳裡頭聽老太太的口風,原本是要姑娘住在她屋內的。可是她從榮國府的丫鬟那裡打聽到,如今那寶二爺正住在老太太屋裡頭。若是真的那樣安排……那可丟死人了。
黛玉聽了,愈發心灰的閉上了眼睛。眾人瞧著心酸,也都訕訕的住了嘴,神色悲切的在地上呆呆的站著。這個世道,做丫鬟奴才的都是跟著主子風光體面,如今他們姑娘受了這樣的慢待,他們雖說氣不過,可心中也難免擔憂起自己的處境來。
少頃,簾櫳響動,外面有丫頭叫門。錦瑟陡然緩過神來,連忙用汗巾子抹了一把臉,走上前去開門。
“呦,這是怎麼了,淌眼抹淚的。”寶釵一進門,就瞧見了眾人神色不對,輕輕打趣一聲,提著裙襬走了進來。身後是提著食盒尾隨的鶯兒。
“寶姐姐!”林黛玉見是寶釵過來,放下了托腮的柔荑,隨手抹了抹腮邊淚水,起身迎了上來道:“你怎麼過來了?”
“榮國府的晚膳太油膩,我怕你吃不慣。再者榮國府的規矩習慣和咱們家的大有不同,一時半會兒的也改不過來。所幸這梨香院是個單獨的院落,還有個小廚房。我讓鶯兒派人收拾了一下小廚房,做了兩道南方菜送過來。”寶釵說著,低聲吩咐鶯兒將食盒開啟,將幾碟小菜並兩碗碧粳飯擺在桌子上。
“改明兒我和媽說說,咱們以後儘量在小廚房吃飯,實在避不過禮數再去那邊一塊兒吃。再有,這京城的天氣和我們那邊又不一樣,愈發寒意侵人。我怕你一時適應不過來,就連忙叫鶯兒熬了一碗燕窩,你趁熱喝了,免得等會兒又咳嗦起來就不好了。”寶釵說著,從食盒最下面端出一碗燕窩來,裡頭還放了大棗銀耳等物,瞧著愈發喜人。
看著熱騰騰的飯菜和特地為她熬製的燕窩粥,林黛玉竟是覺得愈發的委屈,忍不住的又紅了眼眶。
“唉!”寶釵見狀,搖頭輕嘆。今兒的情況她是看在眼裡的,雖然王夫人是長輩,她也不好說什麼。但人總歸有個先入為主的念頭,寶釵也只覺得是自己這個可憐的妹妹受了委屈。
只是她的個性,想來端莊賢良,不會輕易道人口舌。可是看著面前不斷抹淚的林黛玉,她也心疼不已。
眼珠子一轉,寶釵突然輕笑一聲,將燕窩塞到黛玉手裡,又伸手摟過林黛玉在桌前坐下,一臉神秘兮兮的說道:“你今兒留意到了沒有?”
“什麼?”林黛玉被寶釵說的莫名其妙,當即歪著腦袋問道。
“這榮國府果然好氣派。別的且不說,咱們只看看那個大房的璉二奶奶……”寶釵說著,伸出五根手指在林黛玉面前晃了晃:“且說她頭上戴的那支朝陽五鳳掛珠釵,最上頭那顆可是上好的南珠,只一顆就要這個數。再加上那簪子的做工精巧,費料頗多,恐怕這一支簪子下來最少這個數……”
寶釵說著,又翻手豎了一根手指。然後故作掂量的表情說道:“她脖子上那個赤金盤螭瓔珞圈兒,成色很純,最少得這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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