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第1/1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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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五指將他手腕一攥,竟宛如鐵箍似的,阻止了他後仰向地面的悲慘境遇,蕭嶺猝不及防,被拽得一個向前傾去。
謝之容的面容在蕭嶺眼前迅速放大,他不知道哪裡力氣,或許是對生的渴望,他還不會因為謝之容對他和顏悅色就忘記倆人關係其實並不如何,在即將撞到謝之容懷裡的時候,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了謝之容的肩膀,方堪堪停住。
蕭嶺雖沒撲進謝之容懷中,臉卻差點撞上謝之容的肩膀,微溼的髮絲蹭在了謝之容肩頭的衣料上,重重喘了口氣,顫顫細細的,好像很不順暢,被人不懷好意地捏著喉嚨施力似的。
謝之容的手指似乎更用力了一瞬,五指緊緊貼合面板,輕易地握到一節嶙峋消瘦的骨頭。
無端地透出一股骨肉貼合的親密。
同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謝之容此刻的體溫相較於蕭嶺被冷風吹過的面板就如同炭火一般。
蕭嶺被燙了一下,想往回抽,竟沒抽動,不由得頓覺丟人。
同樣是大男人啊,謝之容怎麼就生得出塵美貌,卻能一頓打十個,他弱不禁風,淋個雨還能發燒。
等病好了,一定得問問謝之容平時怎麼鍛鍊身體。
蕭嶺昏昏沉沉地想。
溼溼涼涼的髮絲擦過謝之容的面頰,冰冷的觸感叫他一驚,與這觸感一起來的還有蕭嶺抽手的動作,謝之容心下微驚,攥著他手的力度一下放輕了。
蕭嶺正好將手抽出,他不扶著謝之容其實站不大住,謝之容看他搖搖晃晃還要逞強,正要伸出手,卻有雙手扶住了蕭嶺雙肩。
是許璣。
謝之容看過去,許璣顯然已十分習慣皇帝動輒站不穩的虛弱模樣了,扶的很是自然。
有了支撐,蕭嶺驟然放鬆,往後虛靠著,借了許璣的力。
從謝之容的角度看,蕭嶺幾乎是靠在許璣懷裡的,不同與剛才對他戒備警惕的樣子,對許璣,卻不假思索地全然信任。
謝之容剛抬起一點的手又放下去。
其實對蕭嶺而言,都是男人靠誰都行,然而謝之容喜歡乾淨,方才扶他一下恐怕已是謝之容的極限,便不麻煩謝之容了。
“你這殿裡冷的像冰窟似的,”蕭嶺腦子混漿漿的還不忘和謝之容開玩笑,“若是傳出去,定要說朕苛待你。”
謝之容看他燒得肩膀發著顫,擰了擰眉,道:“扶陛下去寢殿。”
又吩咐人傳太醫來。
蕭嶺被許璣扶著還不老實,拼命轉著頭,不忘和謝之容解釋,“朕當真有事找之容,不是為了……”
不是因為他喜歡謝之容,所以過來看看。
對於謝之容先前而言,皇帝的喜歡,只能是侮辱,所以蕭嶺覺得自己解釋一句很是貼心。
謝之容知道他的未盡之言——皇帝找自己是有正事,而非為了私事。
謝之容沉默了一息,回答道:“是,臣明白。”
蕭嶺這才心滿意足,把頭轉了回去,叫許璣扶他往寢殿去。
他呼吸比平時急促些,又垂著頭,有大半炙熱吐息都撲到了許璣白皙的耳朵上,黑髮下,耳廓隱隱泛紅。
謝之容忍不住又皺了下眉,意識到後,他輕輕按了按眉心,像是這樣就能按去褶皺。
許璣同蕭嶺一塊長大,度過了數千日月,他們之間,彷彿有一種誰都插不進去的熟稔。
謝之容腳步頓了片刻,又跟了上去。
寢殿都燃好了碳爐,錫奴業已塞入被褥中,許璣將手伸進被子裡,確認溫度後才扶皇帝坐下。
自有宮人服侍蕭嶺脫了溼冷的外袍,許璣有官位在身,待皇帝還如尋常內侍無異,跪地為皇帝除去皂靴,又解足衣,他手指也略冷些,激得蕭嶺小腿顫了下,腳踝往裡一縮。
謝之容目力太好,觀察得也太細緻,即便他無心,卻看得清楚蕭嶺腳踝那處凸起形狀,比起容色,蕭嶺更出眾的是骨相,他每一處的骨頭都生得很漂亮,很精緻,因為病弱,總透出一股頹唐卻妖異的脆弱美麗來。
謝之容知道自己或許不應該站在這看皇帝更衣,要退出時又想起皇帝有事尋他,同為男子,蕭嶺並非閨閣少女,有什麼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