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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壞人搭伴,還能拉好車嗎?
李三定在心裡說,別人壞,你就那麼好嗎?
蔣寡婦說,你壞不壞眼下我還看不準,有一天看準了,你放心,我半會兒也不會留你的。
蔣寡婦又說,我敢說,我這人站得直行得正,隊裡沒有人比得上我,你們家別看算是知書達理的,但跟我比還是差得多。
李三定聽著,不由地都覺得好笑了,一個寡婦,一個不識多少字的農村婦女,自我感覺竟好到天上去了,真是莫名其妙呢。
後來蔣寡婦又說了些什麼,李三定就聽不到耳朵裡去了,他只是想,要是一個人說話能把另一個人煩死,那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又要上坡了,這可是個陡坡,前面的幾輛車已停下來,上去一輛,後面的車才敢接了上。
正在上的像是一對夫妻,男的架車,女的拉繩,男的粗壯,女的單薄,男的嘴裡不停地發出“嗨嗨”的聲音,女的則一聲不吭,但他們的腰,都彎得幾乎要趴在地上了,他們的臉,也都呲牙咧嘴的,有幾分猙獰。臉是從後面看到的,倒掛著,彷彿是另一個人的。
夫妻很快地上去了,但給大家留下了一副醜相。接下來是一對父女,上坡之前,女兒要搶下父親架車的位置,父親是死活沒讓。女兒說,逞強吧逞強吧,回家躺到炕上沒人管你!上坡時他們都一聲不吭,只聽得到車子吱吱呀呀的聲音。他們的臉從後面也能看到,彷彿不約而同吸取了那夫妻的教訓,都繃緊了嘴巴,沒露出一點牙齒,但眼睛可是瞪大了,大得都要從眼眶裡蹦出來了,老遠看,一張臉上有這樣的一雙眼睛,比那夫妻倆也好不到哪裡了。
父女倆後面的車,也就是李三定和蔣寡婦前面的車了,這是一對姑嫂,小姑子一直架車,嫂子一直拉繩。兩人一路都在打嘴仗,你一句我一句的,也聽不清說的什麼。有時候,嫂子會抹起眼淚來,小姑子便說,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這算什麼,人家###個月還拉車呢!小姑子聲兒高了點,前後的人便知道,這嫂子原來懷孕了,注意看去,果然腰有些粗,走起路來有些笨重。但也都不去在意,就像那小姑子說的,###個月還有拉車的呢,何況她也就四五個月吧。但不知為什麼,小姑子也跟了哭起來了,還是出聲的哭,兩手架了車,沒辦法擦眼淚,就低頭往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抹。
父女倆上去了,該著姑嫂倆了,就見這姑嫂二人,看看前面的陡坡,又看看後面的車,反反覆覆看了幾回,忽然地,小姑子就一轉車把,向了路邊的河坑去了。嫂子先是一怔,隨即也配合小姑子向河坑邊拉去。
後面的人看著她們,並不上前阻止,只有人喊,別呀,大夥幫著一推就上去了!但都知喊也是白喊,凡把土往河坑裡倒的,一定是沒有一點氣力,沒有一點辦法了,這個坡上去了,下一個坡怎麼辦?這一趟拉去了,下一趟怎麼辦?氣力的事不比別的,沒有就是沒有,大家幫也幫不來的。這種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坡上不去了,或者平地上也拉不動了,一眼又瞥見了河坑,氣力一下子就散了,誰說什麼都不管用了,不把土扔進河坑裡,心就不甘了似的。
還是蔣寡婦眼尖,一下子就發現小姑子為什麼哭了,原來她的棉褲後面,醒目地洇溼了一塊,那既不像汗水,更不是淚水,顯然是血水嘛!這閨女八成是來月經了呢!果然,有血從褲腿裡流出來了,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地上,卻很快又被掩在騰起的塵土裡了��
蔣寡婦沒有聲張,李三定卻隨了她的眼神看到了,他立刻轉移了目光,沒敢再看下去。女人的月經他多少是知道些的,他忽然覺得,跟這姑嫂倆比,自個兒的困難簡直算不上困難了,不就是費點力氣麼,不就是跟這蔣寡婦彆扭點麼,上坡就上坡吧,不管它是多陡的坡,只管拼了命上就是了,萬一上不去,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反正肚子裡是沒有孩子的,反正褲子裡是不會流出血來的!
第三章 18蔣寡婦(5)
李三定和蔣寡婦,彎腰,弓腿,蹬腳,又一次地上坡了。
奇怪得很,這一回,兩人都覺得力氣還沒用盡,坡卻已被他們爬上去了。有一瞬間,他們的確感到了坡度的危險,身後猶如吊了塊巨石,隨時都可能讓他們人仰車翻,但瞬間過去,坡也過去了,他們的車的確平穩下來了,他們的腰的確可以直起來了。他們先是向車後看,懷疑有人幫他們推車,然後又相互看,猜測對方比上一回多花了力氣,但都沒有。都沒有意味著什麼?他們拉著車,長時間地沉默著,連他們自個兒也搞不明白了。
但就在這沉默之後,他們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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