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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鼠洞味兒。李三定便也笑了,跟蔣寡婦說起堵老鼠洞的事,蔣寡婦說,你們家的人除了你全都白活了,不過你堵也是白堵,到明年掃房的時候又搗開了。李三定說,那你說怎麼辦?蔣寡婦說,沒辦法,就好比你吧,嘗著廚房的好處了,得空就想來呆一會兒,擋你擋得住麼?李三定說,那你家不成老鼠洞了?蔣寡婦說,誰家不是老鼠洞?哪個人又不是老鼠?看這一天一天忙的,不是倒騰土就是倒騰糧食,要不就是倒騰人,不是老鼠是什麼?李三定本是說玩笑話的,聽蔣寡婦這麼說,不由地有些怔怔的,被蔣寡婦推了一把,才醒了似的,挑了水桶往門外去了。
父親要水原來是要洗刷抽屜的,但剛把一桶水倒進盆裡,就被從屋裡出來的母親攔住了。母親掃房掃的,已變成個土人了,裸露的那雙眼睛,眼睫毛上都掛滿了塵土,這種樣子說出話來,也不由地粗率了許多,她說,正經事還忙不完呢,你就少添亂吧!抽屜洗刷了桌子、櫃子洗刷不洗刷?桌子、櫃子洗刷了門窗洗刷不洗刷?門窗洗刷了房梁房柱洗刷不洗刷?這麼沒完沒了的年三十都甭想消停了!
父親看著母親,像看個陌生人似的,半天才說道,怎麼不是正經事了?你倒說說,我乾的怎麼就不是正經事了?
這時,秋菊、秋月從屋裡抬出一床炕被來,要大家幫忙搭起來,炕被沉甸甸的,抬得兩人呼哧呼哧的直喘氣。兩人也是滿身的塵土,吐口唾沫都是黑色兒的。母親一邊幫忙一邊不依不饒地說父親,看見了吧,這才是正經事,炕被要曬,屋頂、屋牆要掃,地磚也要整整平,總不能把工夫都花在幾個抽屜上吧!
父親說,你還講不講理了,不是你讓我收拾抽屜的嗎?
母親說,我是讓你收拾抽屜,可也沒讓你洗刷抽屜呀!
父親說,洗刷也是為了你,不是嫌我佔的抽屜多嗎,刷乾淨了不就能放你的那些藥了?
母親說,你什麼意思,我有那麼多藥可放嗎?嫌我吃藥了是不是?李要強啊李要強,我就是再吃藥也比你頂事,你要不是瞎子就該明白,不是我一天天舍了命地幹,這個年你們就喝西北風吧!
母親說著,是又一次忍不住地手舞足蹈起來了,剛剛搭上的炕被,反被她沾了不少的塵土。而她身邊又沒有可以抓撓的東西,索性拼命地拍打起炕被來了。炕被騰起了一股股的塵霧,把院兒裡的雞們都嚇得跳到豬棚上去了。捱了豬棚是一座磚牆,磚牆那邊就是衚衕了,大家擔心牆外的人聽見,一擁而上,想把母親推到屋裡去。母親卻抓了晾炕被的繩子死也不肯走,那繩子本就不大結實了,一瞬間嘣地就斷了,炕被落在了地上,母親和大家也東倒西歪的幾乎要摔倒了。就在這時,秋月忽然叫道,老鼠!快看呀,老鼠老鼠!
大家站穩了一齊朝秋月手指的方向看,果然就見豬棚根下趴了兩隻老鼠,大個頭,紅眼睛,還一個背了另一個,就像一對老邁的夫妻。大家看它們,它們也看大家,小紅眼睛轉來轉去的,彷彿在尋找逃跑的出路。
大家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見父親抄起一把鐵鍁,狠狠地就朝老鼠拍了下去。這一鍁可真是拍得準,老鼠叫都沒叫一聲就伸了腿,仍是一個揹著一個,只是身子變成了扁的,身子裡的血流了一地。
大家看看老鼠又看看父親的,一時間竟都有些傻,姐妹倆不自覺地手拉住了手,母親無力地坐在了炕被上,三定則怔怔地站著,一動不動。大家奇怪著,這個鐵鍁都不大會用的人,是哪來的力氣,哪來的準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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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2掃房(4)
父親自個兒像是也有些發慌,扔下鐵鍁後退了兩步,卻又撞在了三定身上。待看清是三定,父親才醒過神兒來似的嚷道,還怔著幹什麼,弄出去,快把它們弄出去!
李三定用一把鐵鍁將老鼠的屍首端出去了,他沒有像別人家那樣扔進河坑裡,而是在河坑邊上的一棵樹下挖了個坑埋了。
後來的時間裡一家人安靜了許多,悶聲不響地做著自個兒的事情,母親沒再阻攔父親,父親卻也沒再堅持洗刷抽屜。李三定挑的另一桶水倒進了水缸裡,倒在盆裡的水則噴灑了屋裡、屋外的磚地。北房已被母親和秋菊、秋月打掃得乾乾淨淨,她們還察看了李三定掃過的東房、南房,以及李三定堵過的老鼠洞。一切都沒什麼好挑剔的,讓她們不滿意的仍是院兒裡的一堆抽屜,父親雖沒堅持洗刷,但裡面許多該清理出去的東西仍原樣裝在裡面,大家你一個我一個地往屋裡搬時,秋月偷偷扔掉了兩節廢掉的手電筒電池,秋菊跟著扔掉了幾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