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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那捅豬的年輕人去了。
李三定繼續看老麥舞蹈。他不欣賞老麥的態度,也不同情被老麥輕待的那人,甚至圍觀的人也不讓他喜歡。他奇怪著,卻也並不在意,離開學校讓他仍悄悄在心裡開放著喜悅的花朵,他實在還顧不得去想別的。
這是1969年的冬天。這年冬天全國有三百萬名李三定這樣的中學生離開學校來到了農村。不同的,也許只是李三定的農村生活是從他的老家李家營,看老麥殺豬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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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晚飯(1)
看完殺豬回到家裡,已是吃晚飯的時候了,李三定見一家人坐在飯桌前,碗筷都擺上了,只是還沒盛飯。
中午就是這樣,碗筷都擺上了,只是沒盛飯。這個家一直這樣,人不到齊,誰也不會先吃第一口。
李三定坐向他的位置。他的位置自然是下首,右首是大姐秋菊,左首是二姐秋月,上首是他的父親母親。雖說屁股底下都是小板凳,長幼大小是不能錯的。
飯桌旁邊是一張三屜桌,三屜桌上放了臺收音機,往常吃飯時收音機是要開啟的,現在卻沒一點聲音。他知道是因為他,大家都在等待他說出晚到的理由。但他不想說,中午他就沒說,中學五年,他已經習慣於沉默了。
大家依然看著他。從學校回來他還沒為家裡做過任何事情,卻可以心安理得地一整天都呆在殺豬場上,大家都有些不能容忍。
李三定不說話,二姐秋月就先說了,她說,三定,這半天你去哪兒了?
大姐秋菊緊跟上說,是啊,三定你去哪兒了這半天?
大姐總是緊跟二姐,像個跟屁蟲。大姐是一張凹下去的圓盤子臉,二姐則是一張凸上來的圓盤子臉,在學校李三定最厭惡長這種臉的女生了。她們通常肩寬背厚,腰粗腿短,她們的嘴卻又薄又長。
母親開口說,問你話呢三定?
母親也是圓盤子臉,不過不凸也不凹,平平的,臉色有些蒼白,不像她的女兒們,黑裡透紅,壯實得賽過生產隊的牛犢子。
不說話的只有父親,但他臉色沉沉的,顯然也在等三定答話。
中午的時候,秋菊秋月就聳了鼻子用手掌直忽扇,說臭死了臭死了,三定不明白,他們明知他看殺豬去了,幹嘛還非要他說出來?
母親拿起勺子,準備給大家盛飯。她大約想緩和一下僵持的氣氛,剛才問話的語氣她也要比兩個女兒溫和得多。
秋月卻強蠻地奪下母親的勺子說,等等等等,一吃飯他就更不肯說了。
秋菊也說,就是,他就更不肯說了,八輩子沒吃過飯一樣。
秋月、秋菊是掙工分的人,她們都是沒上中學就開始掙工分了。秋月敢奪母親的勺子,倚仗的就是能掙工分。
母親過去也掙過工分,只是這些年身體不好,不能掙了。母親看著被奪去的勺子,怔怔的沒有說話
秋月大約也覺出了自個兒的過分,看看母親,又看看父親,說,爸,你說呢,是先說還是先吃?
父親一刻不猶豫地答道,先說先說。
父親是村辦小學的一名教師,長有高高的個頭,寬寬的肩膀,方正的臉龐,若不說話,坐在那裡很有些氣勢。但他總是輕易地就附和女兒,一附和女兒,他的嘴就像放氣的氣嘴子一樣,氣勢便被消去了大半了。
父母親對面的三定,這時低垂了頭,手裡反覆鼓搗著一塊抹桌布,抹桌布一會兒變成長耳朵的免子,一會兒變成長尾巴的老鼠。抹桌布是母親用完落在飯桌上的,現在變成了三定的依傍一樣。
母親的目光由勺子轉到了抹桌布上,看了一會兒,忽然就手指了三定說,說話呀你,你怎麼就不能說句話呢?
母親的嗓門比剛才高了八度,嘴唇哆哆嗦嗦的,手指也抖得厲害,就像換了個人。她就那麼顫抖著夠過身子,劈手搶下了三定的抹桌布,摔一隻真老鼠一樣,啪地摔在了地上。
母親不生氣的時候是溫和甚至是隨和的,一生氣就是歇斯底里的樣子,她彷彿從溫和到歇斯底里從不知怎樣過渡。她的摔更刺激了她的情緒,手腳不可名狀地胡亂舞起來,就如同找不到對抗的目標在那裡打空拳一樣。嘴裡嚷著,不說話,不說話這日子怎麼過,沒法過了啊!
有一瞬她忽然抄起一隻碗當了目標,要往下摔時,被秋菊和父親攔住了,他們一人抓住她的胳膊,一人奪下了她手裡的碗。她再一次沒了目標,索性就拿自個兒當目標了,手攥成拳,嗵嗵地砸自個兒的胸脯。砸得眼圈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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