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3/4 頁)
去。我的許可權也只能提提,能進不能進就不歸我管了。
即便這樣,父親也高興地直說感謝。焦叔說,不謝,衝我兒子在你班裡讓你整天費心,這點忙也是該幫的。不過真想不到,你一個文化人,會有這樣的兒子。父親說,沒法子,也就這點出息了。說罷又覺得不妥,立刻又說,將來能跟您學成,才算有大出息呢。焦叔倒也沒在意,反又換了謙恭的模樣,衝父親誇獎起文化人來了。
焦叔穿了身黑色的棉衣棉褲,棉褲是大褲檔,白褲腰,一根粗粗的紅腰帶。那腰帶不知為什麼總是松,一鬆就要將褲腰散開重新打褶,重新系一回。姐妹倆見了便掩了嘴笑,母親一再地使眼色她們也止不住。焦叔索性就說,我們小戶人家不講究,讓大侄女見笑了。母親急忙說,什麼大戶人家小戶人家的,咱們還不一樣是貧下中農?說起來您還是大木匠,我們在土裡刨土坷垃,比您可差遠了。焦叔聽了便笑,大家也跟了笑起來。姐妹倆在笑聲中卻不服地想,一個腰帶都系不好的人,就算是個一流的木匠又怎麼樣?
第七章 41幸福(1)
從小學校回來後,李三定就名正言順地為姐姐們打起傢俱來了。邊打邊等焦叔的訊息。焦叔是沒問題的,大隊那邊怕是還要“商量商量”,這一商量就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去了。但這總是個重大的進展,一家人的心情空前地好起來,笑容也從未有過地多起來,吃飯時姐妹倆很少挑李三定的毛病了,父親和李三定也有些話說了,母親的話就更多,反反覆覆問起三定在豆腐村的日子,還回憶起三定那回在井臺玩耍的事,但她意外地沒有埋怨姑姑,只輕輕地嘆口氣說,唉,你姑姑走得太早了啊。
李三定在這變化裡也空前地安定著,心思全放在打傢俱上,腰一貓就是半天,連口水也顧不得喝。幹一天下來,他躺在床上滿足極了,心想,要是一輩子都能這樣,多麼幸福啊。幸福這個詞還是第一次來到他的腦子裡,他注視了它一會兒,不知為什麼就變得模糊起來,再看,竟變成了另外的字了,是什麼他也看不清,反正“幸福”是沒有了,就像途中的一隻野貓,轉瞬間就無影無蹤了。他便隱約感到,幸福對他仍是不可靠的,干擾不知什麼時候也許還是會來,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抓緊眼前的幸福,幸福一天是一天了。到了第二天,那床上的想法不知不覺地變淡起來,擔憂沒有了,幸福也不去想它了,只剩了實實在在的勞動了。白天,一個木匠的勞動,真如同一塊磁鐵一樣,將他緊緊地不可動搖地吸引住了。
李三定沒有木工房,勞動只好在院子裡,因此,他的一舉一動,一家人在屋裡透過窗玻璃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為避免他的緊張,大家儘量不到跟前去,但只要有空閒,就趴在視窗看。父親和母親在大屋裡,秋菊和秋月在單間裡,父親和母親看時像看一個嬰兒,秋菊和秋月看時則像看一道景色。父親每回去看都要對早已趴在視窗的母親說,有什麼好看的,當他還小啊?母親說,那你來幹什麼?父親說,我是來提醒你,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幹什麼都沒什麼了不起的。母親則堅決地說,他就是了不起。父親便不吱聲了,趴在視窗和母親一起乖乖地看起來。秋菊和秋月的看呢,除了好奇,仍是有一種擔心,李三定用的是她們的木料,萬一有個差錯,她們的嫁妝就毀在他手裡了呢。她們這樣地擔心,也因為,她們已隱約看到了自個兒出嫁的前景了,過年後的一整個正月,來為她們說媒的人都連續不斷,她們雖沒相中一個,但走馬燈似的男人讓她們開了眼界,見了世面,將來找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她們自覺比從前更有譜了。
沒有幾天,一個衣櫃就打好了,一家人呼啦啦地圍上去,這裡看看那裡摸摸的,就像一輩子沒見過衣櫃一樣。這衣櫃兩扇門,四條腿,上下都有好看的邊簷。門是一大一小,小的是實門,大的則空起來,準備安裝穿衣鏡。裡面呢,上下隔成了兩層,最下邊還有一個可以裝鎖的抽屜。哪哪都符合姐妹倆的意思,活兒也做得相當地精緻,姐妹倆摸了個遍,也沒找出什麼毛病。還是父親,忽然指了沒有隔斷的一邊問道,掛衣杆呢,掛衣杆在哪兒?李三定才拍拍腦袋,剛剛想起來。但掛衣杆跟整個衣櫃相比,到底不是什麼問題,大家已是很滿足了,不用請人,不用花錢,東西就做成了,多麼方便啊。更要緊的,是李三定可以拿它掙飯吃了,一個村子幾千口子人,一個木工組才十幾個人,要真能進去,也是一種榮耀呢。是榮耀,一家人就不會輕易地放過。
又幾天過去,另一個衣櫃也打好了,比起第一個更加無可挑剔。打好那天,父親把焦叔也請來了,焦叔也不由地連連誇獎,說木工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