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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爾森笑了:“那侯爵當初在艾葉堡我的房間裡幹那位金髮美人,就不是放縱了?她叫什麼名字來著……”他裝作努力思考:“安娜?”
賽斯突然像被主人打了的狗,眼神灰暗下去:“我已經讓她走了。”
痛打落水狗不是安德爾森的愛好,他隨手翻閱賽斯送上來的賬簿,賬面整齊清楚,沒有刻意為難人的跡象。賽斯站在旁邊看安德爾森查賬,站了很一會兒後說:“您沒有必要為了迎合這群蛀蟲而委屈自己。我知道,您從來就不擅長權術、社交和政治。”
這算是賽斯很給面子的提醒。安德爾森很欣賞賽斯這種殺人不見血的談話方式,把狠毒的話拐彎抹角的說得溫柔而有餘地——言外之意是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他再往前一步就勢不兩立了。
安德爾森把賬簿翻得嘩嘩響:“你也知道他們是丹頓蛀蟲?你有沒有覺得,我現在就是一隻完美的丹頓蛀蟲?”
“如果您想透過這種方式來報復我,我不介意。”男人臉色陰沉得像天邊的烏雲:“您可以繼續。”
安德爾森就笑眯眯的繼續了。
聖華沙只有在最盛大的晚會上才能看到蘭開斯特公爵的身影。年輕的公爵坐在樹蔭下,單手插在褲兜裡,拿著一支銀頭烏核桃木手杖,春天溫暖的風拂過他淺金色的額髮,整個人如詩如畫。
每天總有一些貴族小姐經過他身邊時,掐準時機雙眼一翻倒在公爵懷裡,旁邊圍上一群人扇扇子遞嗅鹽瓶。
傷疤是男人的勳章。安德爾森會不經意間展示自己小腹上新癒合的的疤痕,鼓勵嬌滴滴的貴族小姐們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沿著傷口摩挲。安德爾森發現自己越來越像萊恩,他還順便編造出了回到上流社會前某個勇鬥公路強盜的故事,真實到被人彙報到了皇家騎士團最高層。
終於有一天賽斯在某位大人物女兒結婚的晚宴上逮住他,陰著臉提醒:“蘭開斯特公爵,據我說知,您腹部的傷口並不是在索瑟沙漠勇鬥強盜留下的。”
安德爾森點點頭:“侯爵當然知道這是怎麼留下的。”
橡木城之亂,他在賽斯面前被皇家騎士團的人從背後刺穿。
他補充道:“我也知道,侯爵的品行並不如人們所傳說中的那麼高貴。”
這是指當年的艾葉堡之亂,賽斯那場徹頭徹尾的背叛。
一瞬間賽斯沒說話。他拿起安德爾森的手,摸到自己的胸膛,安德爾森隔著布料能感覺到下面跳動的心臟。
站在面前的男人像被主人遺棄的大型犬類,眼神很是受傷和惶然。他問得很認真:“這裡也有個傷疤,是我們上次在艾葉堡時你為了救那個男人刺我的。我們可不可以扯平?”
“你和我還活著,可是萊恩死了。”
他握住手杖慢慢走開,才走兩步,手肘就被緊緊鉗住。
“少爺。”
安德爾森不耐煩的挑了挑眉毛。
鉗住他的手執拗的不肯鬆開:“您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不喜歡這種權術利益的周旋,你也……”他猶豫了片刻:“不喜歡女人。”
“我的趣味與侯爵無關。我現在用到的,都你以前教我的——怎樣觀察一個人是否在你面前說了謊,怎樣拉幫結派,怎樣以和他們女兒結婚為誘餌結交當權派貴族。區別在於,當年的我懶得嘗試。”
春天的天空呈現出湖水般的淺藍色。安德爾森仰起下巴,望著天邊的白色捲雲,眼睛因為光線刺目而微微溼潤。
“您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知道萊恩屍體埋在哪裡。”
沉默。
安德爾森拿起手杖往身體斜下方一揮,聽到堅硬木質撞擊骨頭的聲音,握住自己的手肘的手鬆開了。他繼續往前走。
背後的人卻兩三步追上來,從後面用力抱住他,聲音很沙啞:“你愛他?”
“……”
“你差點為他死。”
“……”
“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安德爾森覺得自己聲音在顫抖:“他最後對我說了什麼嗎?”
賽斯又沉默了片刻:“沒有。他受的傷很重,一直在昏迷。我們沒辦法拷問出情報,於是按例處理了。”
天氣明明晴朗溫暖,安德爾森只覺得天旋地轉。
身後的人抱住他腰的胳膊強壯有力,不費力氣就把他轉了個身。嘴唇先覆上鼻樑,然後眉心,最後停留在嘴唇上。因為手的固定,親吻的時候腰一直緊緊的貼在一起,安德爾森能隔著布料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