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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片刻後,城門開啟,馬車終於駛進了不算寬敞的街道。這裡的房屋都精緻漂亮,只是因為深夜,除了通宵的小酒吧,店鋪都關門了,靜謐得只聽得見自己車輪響。安德爾森看到了鐵匠鋪、花店、釀酒屋、麵包房……種類比貴族城堡還要豐富,幾乎是個自給自足的世界。
萊恩哼了一聲:“貝利把這裡打理得不錯。”
想必黑熊貝利就是這個城鎮的實際管理者了。可能還會有個仲裁會來支援他做出的決定,安德爾森想。
“支援?”萊恩大笑道:“仲裁會就是找他麻煩的,他巴不得把這個東西廢掉。寶貝你太天真了,要是一個人做出決定還需要一個固定團體來支援,我們自由黨人的政權和蘭開斯特家族的專制有什麼區別?我們的每項決議必需由仲裁委員會、監察者和管理者同時透過能生效。管理者是由仲裁委員會投票選出的,仲裁委員會是由居民投票選出的,決定權最終在誰手上親愛的這麼說你就清楚了。”
三權分立,安德爾森明白了。
馬車在一處莊嚴的府邸停下,即使深夜這裡依然燈火通明。
敞開的大門上雕繁複的藤蔓花紋,順著大理石的臺階往內,能看見門裡垂著厚重的紅色天鵝絨簾幕。
“我早就警告這個老頭子要節儉。”萊恩下車時嘀咕了一句。他推開車門的時候臉很白,身子晃了晃。安德爾森擔心馬車上顛簸久了傷口裂開了,伸手要去扶他。他回頭,撥開遮住臉的波浪形的黑髮,眨眨眼睛:“記住,我沒有受傷哦。”
馬車外大理石臺階上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絡腮鬍,身材高大魁梧,四肢強壯有力,笑起來聲音洪亮,隔著半英里外都能聽見。因為身材過於高大,走路是給人一種笨拙感,難怪被取了黑熊這個外號。
他一見面就和萊恩握手擁抱。
安德爾森以隨行者的身份被先帶入安排好的房間。
女賓住左邊男賓住右邊。跟著女僕走進這座府邸深暗走廊時他聽見萊恩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跟貝利說:“準備了三個房間?哦不,你太奢侈了,我和我的僕人安住一間就可以了。什麼,兩張床的單人間沒有了?妙極了,一張床就夠了……”
聽到僕人兩個字安德爾森默默磨牙。
提燈引路的女僕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有著一頭淺棕色長髮。她走了一會兒停下來,很是激動:“你是布萊克先生的貼身男僕?”
安德爾森不想說話,就點點頭。
“第一次見到監督者布萊克先生,沒想到他這麼平易近人!”女孩提著燈在前面轉了一圈,裙踞轉開一朵花。
“以後處久了,你會發現她天天平易近人——尤其是對漂亮的女士。”
女孩突然提起燈對著安德爾森的臉看,咦了一聲:“男僕先生長得也很不錯嘛!你叫什麼名字?”
強光刺入眼,安德爾森拿手遮住眼睛。淡金色頭髮幾天沒有修剪,凌亂的遮了光潔的前額,原本秀氣的臉由於長途奔波而變得沒有血色。衣服雖然整理過,不過領口一片血色始終沒有洗掉。用萊恩的話說就是,寶貝,你最近展現了一種狂野的美。
安德爾森只好把這句讚揚當做安慰。
女孩突然變得喋喋不休起來:“從很遠的地方來嗎?我們這裡叫橡木城,是康沃爾平原上最繁華的三個城鎮之一哦!既然來了就要去愛情泉湖看看,就在城的西邊……”
黑色的馬車低調的在大路上疾馳。趕車人是個挺拔英俊的銀髮青年,技術高超,這樣的速度下車內的小桌上的紅茶竟然一點都沒有從茶具裡溢位來。車內沒點燈,月光落在靠窗坐的男人身上,投下深深的陰影。男人手撐著頭,疲憊的閉著眼睛,也不理會車窗外的風把桌上印著金雀花徽記的信箋和文書垂落到地上。
天氣略微寒冷,車內卻沒有點炭火盆。
男人只是靠窗坐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人的心臟只有兩個心房,一半盛滿喜悅,一半盛滿悲傷。
他記得那一刻,過分的喜悅中,他看見安德爾森的匕首直直的刺進自己的心臟。
那一刻他沒有反抗。
這種疼痛讓他從五年的噩夢中驚醒過來——那個當初人偶般沒有生氣的身體,他的少爺,還活著。
然後他看見安德爾森驚惶的抱著受傷的男人往外拖。男人衣服上滿是紅色的血。
賽斯握住還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靠著牆慢慢滑下,他想自己的衣服上應當也滿是鮮血。
片刻聽到響動的侍衛長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