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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發動了車子。
“彈殼放在天台上凍一夜,清早摸黑去拿下來,貼在眼睛上可以治針眼,你上
次不是給我治好的嗎?”
“那是巧合,是你自己亂想出來的法子。”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其實撿東西是假,在空氣清新的原野裡遊蕩才是真正有趣
的事,可惜的是好天氣總不多。
看見荷西下車了,走上長長的浮臺去,我這才嘆了口氣把車子開出工地。
早晨的沙漠,像被水洗過了似的乾淨,天空是碧藍的,沒有一絲雲彩,溫柔的
沙丘不斷的鋪展到視線所能及的極限。在這種時候的沙地,總使我聯想起一個巨大
的沉睡女人的胴體,好似還帶著輕微的呼吸在起伏著,那麼安詳沉靜而深厚的美麗
真是令人近乎疼痛的感動著。
我先把車子開出公路,沿著前人車輛的印子開到靶場去,拾了一些彈殼,再躺
一會兒,看看半圓形把我們像碗一樣反扣著的天空,再走長長的沙路,去找枯骨頭
。
骨頭沒有撿到什麼完整的,卻意外的得了一個好大貝殼的化石,像一把美麗的
小摺扇一樣開啟著。
我吐了一點口水,用褲子邊把它擦擦乾淨,這才上車開回家,太陽不知什麼時
候已經在頭頂上了。
開著車窗,吹著和風,天氣好得連收音機的新聞都捨不得聽,免得破壞了這一
天一地的寂靜。路,像一條發光的小河,筆直的流在蒼穹下。
天的盡頭,有一個小黑點子,清楚的貼在那兒,動也不動。
車子滑過這人,他突然舉起了手要搭車。
“早!”我慢慢的停車。
一個全副打扮得好似要去參加誓旗典禮那麼整齊的西班牙小兵,孤伶伶的站在
路旁。
“您早!太太”他站得筆直的,看見車內的我,顯然有點吃驚。
草綠的軍服,寬皮帶,馬靴,船形帽,穿在再土的男孩子身上,都帶三分英氣
,有趣的是,無論如何,這身打扮卻掩不住這人滿臉的稚氣。
“去哪裡?”我仰著臉問他。
“嗯!鎮上。”
“上來吧!”這是我第一次停車載年輕人,但是看見他的一瞬間,我就沒有猶
豫過。
他上車。小心的坐在我旁邊,兩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上,這時,我才吃驚的看
見,他居然戴了大典禮時才用的雪白手套。
“這麼早去鎮上?”我搭訕的說。
“是,想去看一場電影。”老老實實的回答。
“電影是下午五點才開場啊?”我盡力使說話的聲音像平常一樣,但是心裡在
想,這孩子八成是不正常。
“所以我早晨就出發了。”他很害羞的挪了一下身子。
“你,預備走一天的路,就為著去看一場電影?”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我們今天放假。”
“軍車不送你?”
“報名晚了,車子坐不下。”
“所以你走路去?”我望著沒有盡頭的長路,心裡不知如何的掠過一絲波瀾。
靜默了好一會,兩人沒有什麼話說。
“來服兵役的?”
“是!”
“還愉快嗎?”
“很好,遊騎兵種,長年住帳篷,總在換營地,就是水少了些。”
我特意再看了他保持得那麼整潔的外出服,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對他,一定舍
不得把這套衣服拿出來穿的吧!
到了鎮上,他滿臉溢不住的歡樂顯然的流露出來,到底是年輕的孩子。
下了車,嚴肅而稚氣的對我拍一下行了一小軍禮,我點點頭,快快的把車開走
了。
總也忘不掉他那雙白手套,這個大孩子,終年在不見人煙的蕭條的大漠裡過著
日子,對於他,到這個破落得一無所有的小鎮上來看場電影,竟是他目前一段生命
裡無法再盛大的事情了。
開車回去時,我的心無由的抽痛了一下,這個人,他觸到了我心裡一塊不常去
觸動的地方,他的年紀,跟我遠方的弟弟大概差不多吧!弟弟也在服兵役。我幾乎
沉湎在一個真實的時光裡,呆了一剎,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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