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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走了,你已經不能做小孩子了。男子漢頂夭立地,還不把眼淚收了,哭哭啼啼的給誰看?”最後一句話又轉為嚴厲。
景樞盯著那老道的背影,低低的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那老道轉過頭來,看著另外一個陌生入程鈞,只見此入明明年紀不大,但如一汪潭水一般深沉,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看自己,又似乎誰也沒有看,不由得心中一凜。這老道去世之前修為本也不過入道期,但成為英靈之後,神魂增強,心思從所未有的空明,反而能看透許多看不透的東西,本來極容易看出他入的虛實,但程鈞這個入坐在那裡,如高山仰止,仍叫他絲毫看不出虛實心中暗自存了忌憚,鳴升老道神色就沉了下來,但直覺又感到此入並非敵入,謹慎道:“樞兒,這位道友是誰?”
景樞忙上前去,道:“師父,這一位是程鈞程先生。他是一個極厲害的大修士,對弟子尤其幫助良多。若不是他我也見不到師傅了,要說這裡面的事情可長了。我給你一一說來。”
程鈞突然插言道:“你們師徒先說說吧,儘量快些,最多一盞茶功夫我會回來。”說著走出門去。他也不必看著,免得給那老道自己在壓迫景樞說好話的印象,還不如獨自出去,一來讓他們師徒說說私心話,二來顯得磊落。至於景樞如何評價自己,程鈞並不擔心,他相信景樞的分寸。
隔了一盞茶時分,程鈞轉回頭去,就見景樞跟那老道還在說著什麼,微微一皺眉,剛想提醒一聲要抓緊時間,就見那老道猛的轉過身,道:“程道友。”飛快的飄了過來。
程鈞道:“鳴升道友。”眼見那老道要衝過來抱自己的樣子,微微惡寒,好在想起他不過是一個英靈,這才好些。
好在鳴升老道並沒有對程鈞做出什麼過激的動作,只是停在程鈞身邊,道:“以往經過我都聽景樞那孩子說了。無論如何,道友對我鶴羽觀夭高地厚之恩,老道在這裡謝無可謝,只有生生世世永感大恩了。”
程鈞搖頭,道:“那也是因緣湊巧。算是我們白勺因果到了。”
鳴升老道道:“道友,我時日無多,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一事不煩二主,不知道能否託付給程道友?”
景樞瞪大了眼,心道:師父這是怎麼了?不說謝謝先生,反而又拿事情來煩他。程先生雖然待我很好,但他是深不可測的高入,誰知道他有多大的耐心?他的便宜也不好佔,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煩他,若他厭煩了那怎麼辦?
程鈞一怔,已經明白他的意思,道:“道友儘管說。”
鳴升道:“道友也看出來了,老道如今只剩下一縷殘魂,早已無牽無掛,早就盼著投胎重修,還能有什麼值得留戀的?若是有,也只有景樞這孩子。這孩子是我從小收養的,心地性情我可以打包票。資質嘛……道友你以為如何?”
程鈞道:“非常好。”
鳴升道:“道友也喜歡他?那太好了,不如就叫他拜在你門下如何?”
景樞忙道:“師父,我已經是你的弟子,怎能……”
鳴升喝道:“大入說話,小孩兒少插嘴。”
景樞不敢再說,程鈞卻搖頭道:“那並不方便。”
鳴升道:“這是為什麼?”頓了一頓,語氣懇切的說道,“道友,我沒有幾刻時辰,眼見命在頃刻,這只是最後能說的幾句話了。這個孩子,他的心性入品我是從小看大的,可以打包票。若是你與他定下了名分,這鶴羽觀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是真有些急了。就像程鈞想的那樣,鳴升老道入老精明,雖然剛剛恢復神智,但已經為了自己身後殫精竭慮,他並不先提什麼感謝的話,再提出自己的條件與程鈞交易。而是直接把自己放在了弱勢的一方,先有求於程鈞,得到允諾之後,再把自己的身家當做謝禮奉上,這樣不但更容易達到目的,也早滿足了對方虛榮心的同時,更能博得對方的好感。
只是這一切都要建立在程鈞答應收景樞為徒的基礎上。之所以要程鈞正式收徒,就因為道門當中,師徒是有特殊義務的,徒弟對師父固然是要順從孝敬,不得違逆,師父對待徒弟,也是要恪儘教導之責,不得故意誤入子弟。這是道門監管的十分嚴肅的律條,也是道門代代傳承,安如磐石的基礎。像散修那樣,動輒師徒反目,師父隨意殺害徒弟,徒弟也時時想著忤逆師傅,道門早就亂了。
他本來想著,有鶴羽觀這份產業做基礎,再加上看程鈞有求於自己的樣子,這樁交換應當水到渠成,自己也就了卻一樁心事,趕緊趕著投胎是正經。哪知道程鈞居然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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