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頁)
然它不僅僅是降落在古鎮這座小縣城裡,而是降落到神州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每一寸土地上。
天氣雖然酷熱,古鎮街頭卻依然繁忙。古鎮本就是南下北上的必經之處,從早到晚都是車來人往,喧聲鼎沸,塵土飛揚。曲街兩旁,用樹葉茅草搭成的涼棚,用破布油氈紙圍成的攤鋪,沿街擺成了一長溜。賣瓜果鹹菜的,賣涼粉茶水的,賣農械廚具的,各式各樣五花八門。小販們為了從過往行人身上賺取一毛幾分錢,不辭勞苦地冒著烈日酷暑,大汗淋漓地邊揮動著葵扇邊沙啞著嗓子喊:“賣甘蔗咧——”,“天時熱,同志哥啊,喝杯涼茶解解渴——”,“吃瓜喲,沙囊西瓜,不甜不要錢——”叫賣叫買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響個不停,好一派忙亂景象。突然,十字街通往一中的路口傳來了整齊宏亮的歌聲: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搗鬼者傳(2)
“我們是毛主席的紅衛兵,大風浪裡煉紅心,毛澤東思想來武裝,橫掃一切害人蟲……敢批判敢鬥爭,革命造反永不停,敢批判敢鬥爭,革命造反永不停,
徹底砸爛舊世界,革命江山萬年紅……”
街上的買賣聲嘎然而止,人們都停止了做買賣,抬高著頭伸長著脖子向一中路口那邊望去。只見路上開來一隊學生哥,他們踏著整齊的步伐,雄赳赳氣昂昂地唱著的歌兒向著街口走來。他們穿著綠色的衫褲,戴著綠色布帽,右手臂上還戴著一塊紅布條兒,上面寫著“紅衛兵”三個黃色大字。在烈日底下他們雖然汗流浹背,衣服都被汗水溼透了,但卻精神抖擻、激情昂揚。真新鮮,黎民百姓不知這些戴著紅布條兒的學生們是幹什麼的,睜著困惑的眼望著他們。只見學生們來到街口就散了開去,有的手提廣播筒高喊“革命”、“封資修”,人們也聽不清楚他們在嚷著什麼;有的在牆上刷標語寫口號,“橫掃”、“消滅”、“剷除”,人們也看不明白他們是什麼用意,紛紛議論開了。
“咦,張大媽,那些學生娃兒給誰戴孝來了?怎麼是戴紅布條兒?”賣茶水的劉嬸問一旁賣甘蔗的張大媽。
“誰懂。戴孝應該是黑布條兒,哪有戴紅布條的。”張大媽邊揮動著手裡的破紙扇趕著蒼蠅邊搖搖頭說。
“可不是。我就是覺得怪呢。”
“是怪,亂糟糟的吵得人心煩死。什麼革命呀鬥爭啊,解放都十幾年了,還革誰的命呀?劉嬸,你說是不是?”
“也是,不讓人安心過生活了。”劉嬸說。
“這些學生娃兒可也是夠膽兒的,前些天他們把附城仙姑庵裡的菩薩全砸了,尼姑也給了趕了出去。”張大媽說。
“連菩薩廟都敢砸?嘖嘖,那是要遭雷劈的呀……”
“他們連古塔旁的神獸也要砸呢。縣長書記都管不了他們,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有人說。
劉嬸驚異地說:“喲喲,那娃兒可是吃了豹子膽了,那神獸可是砸得的麼?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砸得砸不得,誰管呢,說是封資修黑貨,不砸不行。”
“那要遭災的呀……”
“可不是,神獸是有神靈的哪,菩薩保佑。”劉嬸雙手合十喃喃道。
“天,這日子又不得安寧了。”張大媽也說。
“是不得安寧了。”旁邊有人附和說。
十字街口旁的一條小巷裡,兩位老者躺在大榕樹底下的石板上,閉目納涼養神,他們也被街上的喧囂聲驚醒了。白髮滿頭的老者望了望街上的學生哥,問禿頭老人:“崔四哥,這些人是啥子隊伍喲?又叫又嚷,個個都這樣凶神惡煞。”
崔四哥眼力要好些,他張望了一回說:“手臂上都戴著紅布條兒呢。”
“戴紅布條兒?”白髮老頭說,“我十多歲時在京城唸書見過辮子大帥的辮子兵,後來也見過北伐革命軍,三十年前跑過倭寇,光復那年躲過中央軍,世面也都算是見過不少了,這紅布條兵是誰家子的兵?”
“不曉得,不曉得。”崔四哥搖頭晃腦地說,“他們還舉著牌牌扛著棍棒呢。呃,老兄,這世道恐怕又要變了,你說是也不是?”
“咳,這些學生娃仔不好好地念書,搞什麼名堂呢?大成至聖先師孔夫子有訓,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老朽我都七十有五了,卻一點不明白今天這個事理,莫非真是人活得越老越糊塗了?”白髮老頭說。
“這幾個月是有很多事兒讓人弄不明白。”崔四哥說。
“世事如棋,世事如棋呀。”白髮老者喃喃道。過了一會他又問,“崔四哥,世侄在省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