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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苦笑著接受此一殊榮,他早就心灰意懶了。升了官反而不大問事,為了消愁解悶,他開始抽上了大煙,進入半退休狀態。他知人善任,把家務事和所有的財產物業,交給新寡的兒媳黃李志清掌管,外間的公事呢,他毫不猶豫,全部責成杜月笙。
一顆光芒萬丈的巨星,辭離片片雲靄,在黃浦灘的上空熠熠閃亮。-杜月笙風雲際會,躊躇滿志,他勇猛精進,大刀闊斧,開闢他的天下,與此同時,也將大上海導向更繁榮,更璀爛的境界。
縱使幫會的力量早已和捕房勢力相結合,然而事實上黃金榮卻是在將近退休,門生故吏滿法界的日薄崦嵫時分,方始正式加入了清幫。
這也是杜月笙一力促成的傑作,結束了黃金榮獨創的清幫「旁門左道」,使「倥子」成為前人,支流納入正軌。起因是黃老闆某日接到一封無名信,他頓時大感恐慌,因為這封信上義正詞嚴的對他加以指責:他犯了幫會中不可宥恕的戒條:他分明是個「倥子」,用清幫規矩收學生納名帖已是大大的不該,怎可以再冒充張老太爺,大字輩張鏡湖的門人,有恃無恐的深入臨城匪窟,「黃天霸拜山」,博致虛名。
又是杜月笙出面,替他解決這個問題,黃金榮「弄假成眞」,他向張鏡湖遞了名帖,送一筆豐厚的摯敬,兩萬大洋。自此成了清幫「通」字輩的前人。他比杜月笙高一輩,卻和手下的金廷蓀、馬祥生、顧掌生、張嘯林,……乃至杜月笙身邊的顧嘉棠,高鑫寶等一字並肩。
將近六十歲,還受到感情上的嚴重挫折,使黃老闆無論在心情上或外表上,都呈現了龍鍾老態,除了他所經營的娛樂事業,他那擁有兒孫三代依然人丁單薄的家庭,他不大過問其它的事,他開始斤斤較量金錢,並且,過份關切、寄望於他心目中認定的繼承者,和他相處已及二十五年的杜月笙。他密切注視杜月笙的一言一行,尤其是他的路向與做法
杜月笙承接了黃老闆在法租界的驚人權勢,然而羽翼豐滿,雄心勃勃的他,目光遠大,他所做的頭一件事,便足以說明上海法租界這個小圈圈,實在容納不下他這一顆巨星
他一開頭便要向英租界進軍
所謂英租界,正確的名稱應該是「公共租界」,道光廿五年(一八四五)由英美兩租界合併而成,但是由於美國一向委託英國人代管,典章制度,政治社會一切英國化,因此上海人相沿稱它「英租界」、「大英地界」,公共租界的字樣,僅祇登載在官文書上。
大英地界的範疇遠比法租界遼闊,市容與秩序也較為整齊,它可以說是大上海的心臟和精華之所在。在那邊另有一批亨字號的人物,譬如說巡捕房裡的先後三任華探長,譚紹良、尤阿根和陸連奎,都儼然是大英地界的「黃金榮」,早期的大八股黨,如沉杏山、楊再田、鮑海籌、郭海珊等人,以及賭界的大亨嚴老九等等。
杜月笙這一方面,跟大英地界那一路人的關係,起先是明爭暗鬪,嫌隙甚深。小八股黨搶了大八股黨的金飯碗,黃老闆又敲過沉杏山的耳光,杜月笙開山門的徒弟江肇銘,且曾訛過嚴老九的賭檯,害他一怒之下關門打烊。凡此種種,都有鬧出劍拔弩張,雙方火拚的可能。不過,黃金榮的「前敵總指揮」是杜月笙,他有群眾,有力量,他以有組織有系統的陣營,對付大英地界的各自為政,一盤散沙,大英地界諸人實在惹不起他,於是只有自甘退讓,被法租界的人全部吃癟。
大英地界那一般人最慘的時候大八股黨銷聲匿跡,嚴老九不能不買杜月笙的賬,沉杏山這個吃耳光的人,懾於黃杜張的聲威,居然跑到北方去避過一陣風頭。一年多後,當他在北方存身不住,又悄悄的回到上海,恰值黃老闆將對外事務,統統交給杜月笙掌管。而杜月笙登臺以後,他的手法與作風,和黃老闆大大的不同。
換一個人,當法租界的朋友大權在握,氣焰萬丈,大英地界的人自承失敗,勢力急劇降退,縱使不斬盡殺絕,擴充自身的力量,迅速的將大英地界也兼併過來;最低限度,他總不會再去理睬那般手下的敗將,予他們死灰復燃的可乘之機。這就是杜月笙之所以為杜月笙了,他從老闆手中接過權柄,頭一件事,便是一心化敵為友,他很熱烈而誠摯的向昔之敵伸出了手。聽說沉杏山從北方回來了,躱在家裡孵豆芽,棲棲皇皇,彷復「無面目見江東父老」,於是杜月笙想盡方法,說服黃老闆,「冤家宜解不宜結」、「人水衝了龍王廟,橫豎都是自家人」,他又說:
「想當年沉杏山從崇明島到黃浦灘闖世界,身上只有兩塊銀洋,省吃儉用,用到第二塊錢,居然是隻啞板(敲不出叮噹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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