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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沿途黃振億在和他說話,他嗯嗯啊啊,一個字也不曾聽進耳朵。
但是,一踏進同孚裡的衖堂總門,他的一顆心便逐漸往下沉,突然之間又緊張起來了越緊張便越著急,他在想,等下見到了黃老闆,十中有九,必定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怎麼樣進的黃家大門,從大門口到客廳,一路上碰見過幾個人,黃振億教他如何稱呼;這一段,在杜戶笙的記憶中構成一片空白,他太慌亂,於是全都忘得乾乾淨淨
突然之間醒覺,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富麗堂皇的客廳,五色繽紛,眼花撩亂,其實同孚裡房屋的格局並不大,黃老闆的客廳佈置,也不如日後之豪華奢侈,僅不過是些紅木桌椅,覆以桌圍椅披,頗有些古董擺設,牆上懸掛時人字畫而已。
「老闆,」黃振億領在前頭,走到一張方桌前面,朗聲的說,「我介紹一個小囝子給你。」
「啊。」一位方頭大耳,嘴巴闊長的矮胖子應一聲,轉過臉來,目光越過黃振億的肩頭,落在杜月笙的臉上:「蠻好。」
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聽起來,黃老闆大概是接受他了。杜月笙一篤定,臉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笑容。
黃金榮提起第一次見杜月笙的印象,他確實很滿意,因為這個年青人雖然衣著樸素,貌不驚人,但是「他蠻有氣派,在飯桶阿三後面站得畢直,臉孔上始終都是笑嘻嘻的。」
「你叫什麼名字?」黃金榮和顏悅色的望著他問。
起先還怕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呢;如今眼見鼎鼎大名的黃老闆這麼和藹親切,杜月笙的膽量陡然壯了十倍,他一開口便聲清氣朗,語驚四座
「小姓杜,木土杜。名月生,月亮的月,學生子的生。」
月生是杜月笙的乳名,也是他發達以前所用的名字,因為他誕生於七月十五日中元節,月圓之夜,他父親便為他取名「月生」。後來他平步青雲,名動公卿,自有文士墨客為他另題雅號,生上加竹字頭,取周禮大司樂疏:東方之樂謂「笙」,笙者生也。從此改稱「月笙」,確是妙不可階。同時,又以同疏:「西方之樂謂鏞」,於是他便名鏞,號月笙。不過,他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小一顆金圖章,上面刻的陽文篆字,卻仍還是「月生」。
民國廿二年,杜月笙的門生弟子十九人,籌組「恆社」,其後發展到社員逾一千人。「恆社」的社名,亦卽由「月生」兩字轉為「如月之恆」,這是民十六年上海政壇要人,後來擔任杜氏秘輸的陳群所代擬,用意極佳。「恆社」的社徽,中間一座大鐘,鐘上懸一輪月,四周圍以十九顆星。十九顆星代表十九位發起組織「恆社」的門弟子,那座大鐘,卽為「鏞」字的象形,蓋根據「爾雅釋樂」,大鐘謂之「鏞」,至於鐘頂所懸之月,也是「如月之恆」的意思。
杜月笙在黃金榮面前通名報姓,黃金榮一聽,當卽嗬嗬大笑,他笑著向在座幾位客人說:
「真是奇怪,來幫我忙的這些小朋友,怎麼個個都叫什麼生的?蘇州有個徐復生,幫我開老天宮戲院,前面有個金廷蓀、顧掌生、廚房間裡個常州人馬祥生……」
黃金榮所說的,便是日後驚天動地,四海聞名的「黃老闆左右的八個生」,包括個個都是滬上聞人的杜月笙、金廷蓀、徐復生、吳榕生、馬祥生、顧掌生等。
主客談笑風生,一室盎然,杜月笙神態自若,心中有說不出的喜歡,無意間往桌子上一望,他眼睛都瞪圓了,咦,像黃老闆這種大好佬,怎麼也和自己一樣,公然在賭挖花紙牌呢?
其實這是杜月笙一時看走了眼,黃金榮和他的三位貴賓,玩的不是挖花,而是「銅旗」。銅旗也是紙牌的一種,和「挖花」約略彷佛,只不過少了一副「五魁」。玩「銅旗」是黃金榮畢生唯一的嗜好,五六十年來樂此不疲,幾乎「一日不可無此君」。他的長媳李志清女士最近提起這些往事,還在覺得好笑,她說:「玩『銅旗』實在是雅得很,不管那個要和(湖),先要去問另外三位和不和?必定要大家都說實在和不了,方才可以把牌攤下來。想想,真是那有這種客氣的賭法?」
在牌桌班上談了些時,黃金榮的隨和輕鬆。使杜月笙如沐春風,他彷佛有一種力量,能夠令人在不知不覺中跟他接近,認為他是肝膽相照,推心置腹的朋友。頭一次見黃金榮,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杜月笙的心中留有深刻的印象。黃老闆並不是俯身相就,他依然高踞雲端,他是在一步步的將杜月笙拉上天空。
趁黃金榮顧著玩牌,杜月笙細細打量這位大老闆,他大概要此自已矮半個頭,肩胛塊頭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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