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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凝結在眉頭,然後轉身跑進了房間裡,伏在桌案上嚶嚶的啜泣起來,發出半咽半哽的聲音。鳳喜的唏噓聲一顫一抖的,時斷時續,老邱聽去格外的心疼。
那一刻,邱先生覺得自己一下蒼老了許多。
第二十三章
從這一天開始,老末每天忙碌在北關街桑瞎子的說書館裡。
他的日常工作就是燒好一壺壺滾沸的熱水後,再給前來聽大鼓書的人沏水泡茶。說一句不太受聽的話,這種情形跟在四喜堂當大茶壺沒有太大的區別。只不過在這裡招待的是聽客,在妓院裡招待的卻是嫖客。
說書館是一個熱鬧有趣的地方。坐在說書館裡自然是聽書、品茶,有錢的和沒錢的人都可以到這個地方去,揀個座位坐下來,一壺清茶品了,一天天如流水般的日月也就消遣著過去了,很有意思。坐在說書案前的桑先生,戴著一副茶鏡,只有說到精彩處,把手中的一塊醒木啪的一拍,聽客的眼角偶爾會有一顆兩顆淚珠滾下來。
凡是來聽書的,大多是城中大門宅院裡的闊家太太、小姐和少爺們,穿的是綾綢玉緞,手裡拎著的是大吉祥果香鋪的點心匣子,一邊神清氣閒的茶水滋潤著,一邊掰吃著點心和糖果,那副模樣十分神氣,這跟拎著大茶壺走來走去額頭汗溼不止的老末,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差。老末在僵硬而殷勤的賤笑中結束一天的忙碌,但是他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這只不過是為解決生計問題填飽肚皮而已。口袋裡沒錢的人,是沒有什麼資格去使喚別人侍候自己的,只有花費些力氣去侍候口袋裡有錢的那些人了。老末只要這麼去想,心裡也就沒有什麼不舒坦的了。
可是,老末在說書館裡更多的時間還是不太舒服。他不是眼羨富家闊少們的優裕生活,而是心中被家裡的破爛雜事攪纏著,並沒有多少快樂的心情,像有一團令人生厭的破抹布堵塞在心窩處。
主要原因是他放不下家裡的亞琴,因為他已經從街坊鄰居們的口中,多少知道了一些亞琴和衚衕裡的鄒先生關係暖昧的事情。對此,老末沒有什麼不肯相信的,亞琴能從鄒先生的手上摘下金戒指,他心裡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老末變得心境懨懨。尤其是在給聽客們沏水沖茶之後,他靜坐在一個角落裡的長條板凳上側起耳朵聽書,實際上他一句也沒聽進去。畢竟他有自己的心事。
有一天,老末心神雜亂地給聽客續水,不知怎麼又想起了家裡的亞琴。他想,亞琴這會兒正在做什麼呢?玩紙牌,還是打麻將牌?也許她就坐在鄒先生的懷裡。對於衚衕裡那個貌似文弱而白淨的鄒先生,尤其那一雙不太老實泛著色迷迷眼神的眼睛,老末很是反感,即使在衚衕裡遇見也不肯跟他打一聲招呼。接著,老末又想到在賣笑生涯中*慣了的亞琴,她畢竟是從娟門裡出來的女人,很難說不會再勾搭上別的男人。他知道,亞琴可是那種不甘寂寞的女人。
這麼漫無邊際的想下去,老末處在心煩意亂之中。他拎著一個茶壺走進聽客中間,逐一的往茶碗裡給他們續水,冷丁一走神兒,一個茶碗裡的熱水嘩嘩的溢位來,沿著八仙桌面滾向一個人的膝腿,燙得那個聽客騰地跳起來,一隻手臂撞翻了身邊的一個鳥籠子,裡面兩隻嬌寵的小鳥發出奇怪而慌亂的嘶鳴。滿腹心事的老末恍惚的抬起頭來,望著那個聽客的面孔渾身頓時發僵似的直立在那裡,手裡的茶壺落地後弄出一聲沉悶低調的響動。片刻間,說書館裡鴉靜下來,聽客們都呆呆的望著額頭冒出一抹冷汗的老末。
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個聽客,是東關街呂家燒鍋的呂少爺。
老末像一隻偷吃了肉腥味的野貓,樣子極其乖順地站在那裡,
兩條胳臂卑微地垂了下來,連聲說,呂少爺,我對不住你,我真是該死。
老末很是奴顏卑恭。儘管這樣,呂少爺還是狠狠的斜視著他,表情泛起一股冷色,不聲不響地抓起面前桌案上的茶碗,他並沒有湊近嘴巴去喝,卻一抬手將茶碗裡的沸水都潑灑進了老末的後脖頸裡。一碗滾燙的茶水,沿著他的後脊背流淌下來,疼得老末好像有無數枝鐵箭紮在後背上,臉部因痛苦而變得扭曲嚇人。而後,呂少爺瞟了一眼噤聲屏氣的老末,一腳踢開了地上的茶壺,冷冷的一拂袖子提著鳥籠離開了說書館。
老末無暇解開衣襟上的扣子,飛快地掀開衣裳,用手輕撫著後背處的一條冒出無數水泡的燙傷。聽客們都紛紛的湊過去,看到了他凸起的後背上灼燙的傷口,還有老末因痛苦萬狀而忍不住掉下來的眼淚。
老末你太粗心了,一個聽客說,呂少爺是誰都敢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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