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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悟了嗎?”
最後四個字出口,沈兆軒默然不言,只是靜靜地看著眺望著天雲子背影,順著他的目光,看到寧風盤坐不動的身形。
他心裡明白,天雲子這聲“你悟了嗎”問的不是他,而是無聲地在問寧風。
沈兆軒若有所悟,頓了一頓,道:“師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小師弟現在需要的是真正的放下。”
他心知這話道來容易,就好像熱鐵別摸一樣,真正地踐行下來,卻有萬千的難,不是真正的溺水者,難知冷暖。
沈兆軒方才真正明白,天雲子出手為寧風隔絕一切干擾的原因。
這個事情,除了寧風自身,誰也幫不了他。
外面的石頭已經崩碎了,他心裡的石頭,只能靠自己去消融。
沈兆軒心中諸般念頭在轉動,與天雲子一起沉默下來,遙望著寧風背影,心中不由得替自家小師弟作難。
真的,太難了。
“師弟他要從中拔出來,修為需要突飛猛進,以彌補三年來的空缺;他還要調整好狀態,提高實力,去與魔宗七夜一爭,日後更是要突破天外天,去尋回陳昔微……”
“難啊!”
沈兆軒一生多在宗門,卻也不是沒有出外行走過,人世間的百態橫生早已看遍遍,哪裡不明白什麼叫做知易行難。
這世上,能將壓力化作動力,不因目標之遠、難而頹喪反倒是奮發者,寥寥而已。
“咦?”
沈兆軒突然驚疑出聲,他看到寧風背影一顫,旋即又靜止下來。
這個動作本來沒有什麼,可是從那一瞬間開始,沈兆軒就覺得一切好像都不一樣了。
花一樣還是那樣的花,水還是那樣的水,背影依舊是那個背影,但卻感覺渾然不同,恍若天地間,驀然靜了下來。
“這是……”
天雲子臉上亦露出驚喜之色,脫口而出:“坐忘!”
“坐忘?”
沈兆軒下意識地重複,旋即恍然。
修行之中,有一個說法,認為一方天地,比如那庭院一角,當沒有人在時候,它始終是那個模樣,可當有人置身其間時候,人的小天地與外在的大天地,就會產生無法形容的聯絡。
於是乎,當人心喜則天地歡,人心悲則風雨作,人心靜則萬籟寂,人心喧則蟲鳥鬧……
更有那極端者,稱之為心外無物,一切皆是虛幻,惟有我心真實。
簡而言之,人,尤其是修行中人,他們心中的強大,能干涉到現世,甚至強於現世,取代其成為那唯一的真實。
寧風現在的情況,便於此有關。
那方小天地的詭異變化,只可能是源於他自身的心中變化。
心湖波瀾,映照天地。
心處坐忘之境,於是乎整個天地如被遺忘在世界角落,明明是咫尺之遙,卻有天涯之遠。
“小師弟真是好福緣。”
沈兆軒喜形於色,幾乎就要撫掌而笑。
寧風的坐忘,是定靜,是頓悟,從中所得收穫可想而知。
或許,經此,他真能如天雲子所說的,無為而無不為 ;,現在放下,為了更好的拿起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氣運,築基
寧風定境而入坐忘,轉眼已過三天。
在這三天當中,天雲子和沈兆軒兩人一起靜靜地站在那裡,恍若兩尊雕像一般地站了兩天兩夜。
當第三天的晨光灑落在寧風的肩膀上時候,唯獨剩下沈兆軒還站在那裡,守護著他。
天雲子不知道何時,杳無影蹤。
天雲峰一如往昔,懸浮在雲天之上,與其他諸一起,拱衛著身為天都山主峰的天擇峰。
天擇峰上,九脈之主齊聚,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當中。
天雲子,亦在其中,事實上,這般沉默,正是在他到來後,說出第一句話始,便如萬年冰川,再沒有消融過。
神宮掌教申不疑,天月峰主天月童姥……,一個個在神宮中或是高踞掌教之位,或為一脈之主,此刻似乎都在斟酌沉吟著什麼。
在他們面前,一面水鏡,漣漪不起,映照出水雲間外那個盤坐的身影。
好半晌,就在門外的童子都快要被殿堂之中隱隱傳來的壓抑弄得窒息了過去時候,沉寂終於被打破。
“那……還是這孩子上?”
申不疑從水鏡中收回了目光,遲疑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