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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鬥志和怒氣,眼神瞬間變得凌厲,咬著牙將戰書在手心一揉、成為粉末,“來不及了!事情到了如今,我不能止步——止步就只會讓天下人笑!下月十五湛碧樓,我非殺沈洵不可!”
“小玠!”本來已經漸漸緩和的局勢陡然急轉直下,任是淡定如謝鴻影,依然忍不住脫口低喚了一聲,一時間無措。
二十歲的少年轉頭看著她,然而眸子裡卻是複雜得看不到底。
這樣悲哀而沉重的凝視裡,驀然,他叫起來了,跪在她面前,抓住了她的手,將自己的額頭放在她手背上:“小謝姐姐,原諒我!我要殺了沈洵……我非殺了沈洵不可!沒有退路了,我不能不應戰,更不能讓方家蒙羞!”
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謝鴻影陡然只覺心中一痛,彷彿鋼針刺穿她的心臟,痛得她彎下腰去,將那個少年的頭顱攬在懷裡:“小玠,小玠。”
“姐姐。”方玠的頭靠在她懷裡,她只覺得手背上有溼潤的熱流。
“小玠。”淚水驀然間就從她眼裡落下來,滑過臉上尚未癒合的傷口,刺痛她的臉——
她終於明白了這個孩子為何對她懷有那樣熱烈深摯的感情:那是在一切親情、友情、愛情都已無從寄託,一切救贖都無法指望的時候,將僅剩的唯一的希望、放到了兒時那個私心裡傾慕的女性形象身上。
“姐姐。”那個少年輕輕叫她,聲音悶悶的,他不敢抬起頭,生怕她看見此刻臉上縱橫的淚水,忽然他的聲音冷靜下來了,“姐姐,你回鼎劍閣去吧!”
謝鴻影怔住,定定低頭看著懷裡痛哭的少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回鼎劍閣去吧!——把紅顏劍一併帶去。”魔宮少主的聲音是冷定的,甚至有一種冷酷的成分在內,他的臉還是埋在她手心裡,長長的睫毛在她手心閃動,“下個月十五,讓沈洵用紅顏劍來湛碧樓和我決戰!——姐姐,我不佔他一絲一毫的便宜,我要在天下人面前和他公平的比試一次,堂堂正正的打敗他!”
“小謝姐姐,我要你知道,我和我哥哥不一樣。”
―――――――八、 已別去年秋
揚州城外,瓜州渡口。
欲雨的天氣,暮色四起。西風緊一陣慢一陣地吹著,江闊雲低,孤雁南飛,渡口茫茫的蘆葦蕩如同白浪起伏。
手從蘆葦上拂過,拔了一支帶莖的葦葉子,折斷,湊近唇邊。
舟中的艄公看著渡頭上包了他船的客官——那名已不算年輕的男子身形寥落,長衣當風,從中午到傍晚,他似乎在等人,已經等得無聊,便做了只蘆笛。
然而笛聲還沒有響起在風裡,渡頭邊的官道上蹄聲得得,已有一騎絕塵而來。到了渡旁,馬上素衣女子翻身下馬,還未放開韁繩就看到了埠頭上手持蘆笛的男子,不自禁的一怔。
“沈洵。”她低低叫了一聲,鬆開韁繩疾步走了過去。
“小謝!”白衣男子看到歸來的女子,眼裡也有掩不住的欣喜,放下蘆笛搶步過去。
江面上雨前溼潤的風吹來,雲腳低低拂著水面。在漫天水雲裡、兩人相互奔近,在相距數尺的時候各自停住腳步,把臂相望,卻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十年來兩人之間聚少離多,如這般三數個月不見本是平常。然而以往小別,彼此都知道來年對方必將在老地方溫酒相候、因此從無掛懷,再見也不過樽前一笑——但這三個月中,卻是音訊兩茫茫,各自都處於危險壓力之下,此時重見、宛如生離死別後再聚。
沉默。沉默之間,彷彿有微妙的氣息流淌在彼此之間。
“要下雨了!客官,人都到了、還不上船麼?”船家已是等得不耐,在舟中不客氣的催促起來——江上的風也的確大了起來,風裡零落有雨點落下。
“走吧。”謝鴻影輕輕說了一聲,拉了沈洵一把,輕輕躍上船頭。
江上風起雲垂,氤氳的水霧籠罩了天地,寬闊的江面上一片白茫茫。雨開始下了起來,簌簌的,風越吹越大,渡船解纜,在風雨中搖向對岸。
在船艙中坐下,兩人相顧無言,許久,沈洵才開口:“這些日子,可好?”
“很好。”謝鴻影低低應了一句,彷彿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間,只聽得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兩人頭頂的雨蓬上。
沈洵也是沉默片刻,只道:“大光明宮會放你回來,倒是出人意料。”
“其實……小玠他雖然是魔宮的人,卻並不是十惡不赦。”謝鴻影抬眼看看沈洵,眼裡有隱約的悲憫,“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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