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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命人打撈。時值寒秋,湍猛流急,下去的人,就像凍餃子似的,人河便沉,立刻殉職。始皇大怒,命一百人抱成團兒,一齊跳下去。於是,一百壯士,手臂互挽,高唱著“團結就是力量”,一派慷慨悲壯。結果,人了河,便都沒了聲響,候忽間沒了頂,一個個隨波逐流而去。兩年後,始皇南巡,泛舟江上,船過湘山時,忽然狂風大作,波濤洶湧。始皇暈船,抱著一個金痰盂,把一路上吃的山珍海味,吐了一個乾乾淨淨。事情鬧大了,隨行官員慌得什麼似的,一時找不出個倒黴鬼來替罪,只好把責任都推到湘水之神湘君身上以搪塞。那湘君傳說是堯的兩個女兒,後來一起嫁給了舜為妻,生前賢慧,死後安寧,雙雙葬在江邊的青草山。眾官以為,始皇一向敬重神明,加上湘君的家庭背景特殊,事情大概也就不了了之。不想,始皇陰沉著臉,聽完彙報,立即下令從長沙獄中調來三千刑徒,砍樹斬草,劈石燒山,一天之內,把那青草山變成了禿毛山,方才出了心頭的那口惡氣。
伴君不易呵,一不小心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李斯知道,明天會是一個命運他關之日。廷議時,他若不能語慷百官,盲動君王,就會敗在淳于越的手下。那時,不要說相位,就是腦袋都可能保不住。
讓他心裡焦躁的,是不知談如何回應淳于越的挑戰。
一人坐在書房裡,他苦思著。窗外,陰雲緊堆,狂風驟起,雷鳴電閃,一陣緊似一陣。本應是夕陽滿山的薄暮,突然間,一片天昏地暗。
一場大雷雨就要來了。
府內管事的孫舍人進來,說是蔡國的一些舊檔案從九江郡運來,今日到了府邸,丞相大人是否過一下目?
李斯聽了,便讓立即取來。不一會兒,幾個僕人搬來了一個落滿塵土的篋櫃。李斯將書房門窗掩緊,吩咐下人,無事不許打擾。
他小心翼翼地從篋櫃裡抱出幾捆竹簡,放到臺案上。那一捆捆竹簡,由爛透了的繩索繫著,已黴跡斑斑,散發著一股潮溼腐爛的氣味。
這些竹簡都是當年蔡國的一些陳檔舊案,是他特意差人從楚國舊都太史館中搜尋出來的。
多少年來,他一直想知道,兩百多年前,蔡國大將軍李屬,也就是自己的祖上,為什麼會突然被殺?當年,李屬殺了弒君的叛臣公孫翩,輔佐成公即位,官拜上卿,是成公最為寵信的大臣。可一年後,他卻被成公所誅,罪名不明。這段歷史撲朔迷離,各國正史不載,連孔子親撰的《春秋》也語焉不詳。
窗外已是傾盆大雨。燭燈的火焰在跳動著。竹簡上的許多字跡,如蟲形鳥跡,漫延不清,讀著費勁。李斯湊近燭光,一枚一枚地翻檢著竹簡。終於,一些有關蔡成公時代的記載出現在眼前:
成公四年 楚王進駐城父,大軍圍蔡。天呈紅雲,三日不散。成公
問於太史,曰:血光之象,有兵刃之災;又問,曰:欺賢辱聖之罪,須攘
災祭天。成公恐,袒縛大將軍李屬,坑殺之。楚兵乃退。
李斯心中一懍,隱隱有些痛。他仍不懂,成公為什麼偏偏要殺李屬呢?接下去的幾枚竹簡,更是讓他驚愕無比:
成公三年大將軍李屬圍孔丘於野,奪其車,阻其行,斷其糧,搶其襲,
欲凍餒死之。孔丘之徒皆病,上吐下洩,唯孔丘飽吹餓唱,每日講誦絃歌
不衰……其時,楚王聞孔丘之賢,使人聘之。蔡侯震懼,因其所譏刺,皆
中諸侯之疾,恐用於楚,非蔡之福……
李斯呆在那裡,手中的竹簡慢慢滑落下去。竹簡落在臺案上的聲響,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驚心。
暴雨不知什麼時候停歇了,外面一片漆黑,無星無月。
他忽然明白過來,孟軻所言“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原來是紀實,並非虛辭。但他想不到的是,當年圍困先聖於陳、蔡之野的,不光是野牛猛虎,還有自己的先祖!而先祖的慘死和家族的敗落,竟和這位孔聖人直接有關。
李斯呆坐良久,然後,把那些竹簡一枚枚地投進鼎爐中。一段歷史“噼噼啪啪”地燒成了灰燼,化為青煙。
望著爐中跳動著的火焰和縷縷升起的青煙,他陷入了沉思。
自當年拜師荀卿後,他一直以儒者自居,每日修身養性,立志作一個君子,決心即使不能獨善其身,也要兼濟天下。二十多年來,他堅守著信仰,生活得一本正經,平日只聽韶樂,只讀聖賢之書,只吃割正形方的紅燒肉,並準備好為天下大同而奮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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